分卷閱讀8
顏琢不自覺摸了摸眼眶,從已經(jīng)凍成冰的湖邊拾了兩顆小石子摁到雪人臉上。“這下,你有眼睛了。”他說。做完這一切后,顏琢準備離開。剛走出兩步,他又像想到什么似的挪到雪人跟前。用凍的發(fā)紅的手指使勁捅出兩個字——宋延。顏琢覺得好笑,打開手機和“宋延”來了個親密合照。拍完照后,他輕輕拍了拍宋雪人的腦袋:“我希望有一天,你可以看見這個美麗的世界?!?/br>傍晚,晚飯點,去食堂吃飯的人很少。因為冷,大家都懶得出門懶得動。所以一下子增加了很多工作量,顏琢不得不幫助護工們一起派送晚飯。派送到108時,顏琢敲了好幾聲門才聽到回應。宋延把門開了一條縫,因為在睡夢中被吵醒,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凌厲勁,就差往腦門上貼著大大的“不悅”二字。他頭上立著一根呆毛,平添幾分少年氣。這倒是稀奇,因為這種氣質(zhì)和他的臭臉不符。顏琢微怔兩秒,解釋道:“我來送飯?!?/br>宋延點頭,伸出手說:“給我吧?!?/br>顏琢低頭看了眼推車上熱氣氤氳的面食,頭疼道:“這……恐怕你需要我?guī)兔??!?/br>宋延瞇了下眼睛,皺眉問:“為什么?”“晚飯是刀削面,很燙。我估計你——”顏琢斟酌著語言,“端著會燙手?!?/br>真是難為他了。宋延冷笑一聲,放他入門。顏琢暗自嘆息,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和宋延講話比古時太監(jiān)伺候皇帝還累。生怕說錯一個字觸到對方逆鱗。顏琢將刀削面放在桌上安頓好,才推著飯車離開。離開時,宋延忽然開口問他:“你叫什么名字?”“……”虧得顏琢已經(jīng)和他認識很久了,宋延竟然連他名字都不知道。“我叫顏琢,”他說,“顏色的顏,琢磨的琢。”宋延問:“你是這里的兼職護工?”宋延比顏琢高半頭,顏琢不得不仰視著他。即便知道他看不見,顏琢也還是望著對方的眼睛回答說:“不,我是志愿者?!?/br>宋延挑眉,他倒是沒想到這個層面上。良久后,他才說道:“謝謝你的面?!?/br>這是他第一次道謝,顏琢笑了,說:“不客氣,吃完飯碗放桌上就行,一個小時后我來收?!?/br>一個小時很快就到了。顏琢開始挨家挨戶收碗。等收到宋延屋子時,他正在和別人通電話。聽到顏琢敲門,說了聲請進。宋延打電話時語氣不太好,眉頭也緊鎖著。整個人在冷色燈光下,顯得涼薄。顏琢眼觀鼻鼻觀心走到桌子旁,默默把碗收起來后就溜之大吉了。用腳趾頭想他也知道,電話那頭鐵定沒好事,不然宋延臉不會這么臭。第6章淋雪晚上,顏琢洗完澡躺床后想了想還是給他媽撥了個電話,兩人簡單寒暄幾句就掛了。顏琢正準備睡覺時,手機又嗡地一震,他打開微信,是他的論文指導老師發(fā)過來的。顏琢已經(jīng)大四了,還有半年就畢業(yè)。論文老師在他的開題報告上標了幾處需要改的地方,讓他修完再發(fā)一份。等到顏琢改完論文,已經(jīng)過零點了。他伸了伸懶腰,眺望遠方來緩解眼部疲勞,窗外的雪還在下個不停。他走到窗邊打開窗戶,瞬間飛雪撲面,寒風刺骨。煙盒就在抽屜里擱著,他打開取了根煙,靜靜點燃。他不常抽,一周都未必會動一根。但他得備著。譬如今夜這種天氣,就很適合來根煙助興。猩火在指尖燃燒,顏琢看著樓下那個寂然的身影。顏琢有一些好奇,是因為那個電話嗎?以至于他大半夜睡不著在雪地里找虐。大概是看的太入迷,待到煙灰落盡時,他都毫無察覺。顏琢想,自從宋延出現(xiàn),他好像就總是在做一個偷窺的旁觀者。他又點燃一根煙,透過煙霧刻意營造的朦朧感向下望去。宋延坐在躺椅上,在暖黃色的燈光照耀下,落寞的像一幅油畫——悵然孤嘯。好看是好看,就是再這么呆下去他可能會被凍死。顏琢掐滅煙頭,放低了聲音沖著樓下喊道:“宋延——!”他擔心會半夜擾民,聲音不大。但沒成想宋延竟然聽到了。宋延朝四周扭了扭頭,好像是在找尋聲源。顏琢繼續(xù)輕聲地喊:“宋先生,我是顏琢。宋先生你趕緊回去睡覺吧,天這么冷,你會生病的?!?/br>宋延將視線定到他的方向,幾秒后,虛無縹緲的,也不知道沖著誰點了點頭。宋延慢悠悠地起身,一步一步走的很慢。顏琢瞇眼打量了幾秒,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沒有帶盲杖。他來時顏琢沒有看到,這會顏琢才覺詫異。“宋先生,”顏琢叫停他的腳步說,“你等下我。”他趕緊套上了羽絨服,踩著棉拖,往樓下跑去。顏琢氣喘吁吁地跑到宋延旁邊,說:“我送你吧,天冷路滑不好走?!?/br>路燈下,雪花漫天飛舞。一片片灑到宋延頭上、肩上。不知道他究竟在后花園呆了多久,眼角眉梢都透著一股冷氣。顏琢哈了口氣,在暗黃的光下形成凝霧。對于他的突然來到。宋延還未反應過來。良久后才淡淡說道:“你很樂于助人?!?/br>是肯定的語氣。顏琢自動把這句話當成夸獎,不好意思輕咳一聲。像是早就料到他的反應,宋延倏爾笑了,不冷不熱地說:“你以為我在夸你?”顏琢一愣,問他:“……難道不是?”宋延一哂,刻薄道:“有時候太過樂于助人就會變成多管閑事?!?/br>顏琢:“……”他真想狠狠啐對方一口。雪水已經(jīng)滲進棉拖,他這是是圖什么。顏琢踢飛腳邊的一個雪球,說:“那我走了啊。”宋延沒說話。“我真走了!宋先生確定不用我?guī)兔???/br>雪這么大,地這么滑,難道你還想再摔一次嗎?顏琢想。宋延嘆息:“剛才的話當我沒說?!?/br>好吧。善良的顏琢又自動把這四個字當成了他單方面示弱。兩人并肩往住院部走去,鞋踩在雪上,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黑夜,人的五感會異常敏感。在如此安靜的氣氛下,徒生出一絲微妙的尷尬。顏琢開始沒話找話:“你冷嗎?”“不冷。”“……”他忘了宋延此人就是個冰塊,冰塊怎么會怕冷呢。顏琢伸出手,讓雪融化在他手心。“那你喜歡下雪嗎?”他問。宋延說:“不喜歡?!?/br>“……”得說喜歡才有話聊啊。顏琢再接再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