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連爬都爬不起來。

溫伯崢哈哈大笑。

只有看到韓岐這副痛苦的模樣，他心里才能稍稍舒服一些。

已經(jīng)是早晨了。

窗外卻并未同往常一般，浮現(xiàn)出柔和的藍色，天空之中被烏云籠罩，溫伯崢心中一喜，MU-1962果然沒有騙他，他強把韓岐的頭摁在地上讓他扭過去看窗外景象，在他耳邊輕聲道：“你看，變天了，任憑你再準備做什么也阻攔不了我了。”

溫伯崢手上一松，站起來拍了拍自己的手，笑意盈盈：“我說錯了，你現(xiàn)在也做不了什么了?！?/br>
溫伯崢說完便帶著一群人急匆匆的出去，看樣子是去尋找MU-1962去了。

一群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只有阿慶領走之前偷偷丟了卷紗布丟到了韓岐的面前。

此處寂靜無聲。

韓岐大腦一片空白，月娘，自己，溫伯崢，溫仲嶸。

太可笑了。

什么愛情，什么理想，什么自由，什么人命，全都是空的，全都是假的，全都是一場一觸即碎的夢。

韓岐大睜著眼看著面前的那個奠字，喃喃自語：“這算什么啊……”

這究竟算什么。

溫仲嶸跪在韓岐身邊，撿起地上的那卷紗布，小心翼翼的碰了碰韓岐臉上的傷口，啞聲道：“卿卿，疼不疼？”

韓岐也不阻止溫仲嶸的動作，他眼中淌著淚，他是想發(fā)泄著吼叫出聲的，可是他再也沒有力氣了，連說話的聲音都低的不像話：“這究竟算什么啊？溫伯崢說的那些話我不想信，可是我又不得不去信，溫仲嶸，我真的是月娘的后人嗎？你對我真的是因為對道臺的愧疚之情嗎？我在你眼中究竟算什么？一個可以利用的工具？你接近我只是為了利用我嗎？”

溫仲嶸只覺得嗓中干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韓岐問他的這些，他沒辦法回答，也不敢回答。

他與韓岐的相遇是巧合，可在知曉韓岐身份之后卻是利用，他對韓岐幾乎算得上是有求必應，一開始的確是因為對道臺的愧疚之情，之后卻是因為真的喜歡上了韓岐，不是為了別的，只是喜歡韓岐這個人。

韓岐是月娘后人的事情說到底也只是猜測，然而恰如溫伯崢所說的，這并不是毫無根據(jù)的事情，韓岐的眉眼之中的確長的的確有那么幾分像月娘，加上名從山，只有當年的溫家會這樣。

更不用說韓岐身上的那股力量。

韓岐推開溫仲嶸的手，想要去把門推開來。

意料之中，門被鎖上了。

韓岐靠著門癱坐下來，他從未覺得這樣的疲倦。

“溫仲嶸，如果當初我沒有遇見你就好了。溫仲嶸，我從來沒有因為知道了幸福國的那些真相而后悔，只是如果再重來一次，我不想遇見你了，如果沒有遇見你，我就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痛苦了，如果沒有遇見你，我就還是那個快樂的韓岐，那個普通的F-225，我想明白了，我徹底的明白了，我做不了世界的英雄，我只是個普通人?！?/br>
燭火在黑夜之中搖晃。

花圈，白綾，棺材。

溫伯崢做什么去了，他在密謀些什么，溫仲嶸又在做什么，他此刻心里頭在想什么。

韓岐突然之間明白了安全保衛(wèi)部地下室里的那個人為什么不愿意離開。

“我也放棄了，我也不想再努力了，這個世界愛怎么樣就怎么樣吧，這些和我又有什么關系，溫仲嶸，我不想再喜歡你了。你對我是喜歡也好，是利用也好，都無所謂了。”

溫仲嶸從未害怕過什么，此刻心中卻是驚懼無比，甚至連話都說不好了。

他哆哆嗦嗦的伸手，猛地抱住韓岐，以一種近乎卑微的姿態(tài)哀求道：“卿卿，卿卿，不可以不要我，不可以不喜歡我，你是月娘的后人也好，不是也好，我都不在意的，你是世上獨一無二的韓岐，卿卿，一開始對你好的確是因為道臺，可現(xiàn)在的喜歡不是假的，我清楚，我明白，我知道你和他們是兩個人，你和他們?nèi)粵]有干系，卿卿，你看看我……”

韓岐嗚咽出聲。

他突然想起來，幸福國的情感課程上的老師曾經(jīng)說過：

人與動物最大的區(qū)別便是人可以控制自己，人應該控制大腦而不是大腦控制人類，同樣的，人應該控制情感而不是被情感控制。

韓岐現(xiàn)如今想不明白了。

他想不明白這話是對是錯。

若是對，那他便不會喜歡上溫仲嶸，便體會不到喜歡是多么好的一件事。

若是錯，他又為什么會像現(xiàn)在這樣痛苦，如果他能夠控制情感，便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

黑暗之中，韓岐和溫仲嶸緊緊地抱在一起，他能感受到溫仲嶸的心跳，這是個活生生的人，他是愛自己的，這毋庸置疑。

韓岐看了看自己的手。

這雙手，不知道殺了多少的怪物。

不是。

應該說，這雙手，不知道殺了多少的人，那些事人哪些是和溫仲嶸一樣被關在大樓中卻沒有變成不死者的人，哪些是幸福國的居民，韓岐分不清楚。

恰如溫伯崢所說，長的不一樣，便不能算是人嗎。

他說的是對的。

溫伯崢滿手血腥，他又何嘗不是。

“溫仲嶸。”韓岐出聲問道：“你聽到有人在哭嗎？”

溫仲嶸一瞬間就明白了，他松開韓岐，跪在韓岐面前捧著韓岐的手，將手指一根根的吻過去：“卿卿，不是你的錯，你事先并不知道真相，這不是你的錯……”

“那你事先知道真相嗎？”

溫仲嶸身子一僵。

他沉默著點了點頭。

韓岐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知道啊……”

他沒有崩潰的嚎啕大哭，更沒有去怨恨溫仲嶸去責怪溫仲嶸沒有告訴他。

只是簡簡單單一句：“原來你都知道……”

第65章

窗外黑云籠罩，韓岐坐在地上用手捂著臉，死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你為什么不告訴我呢？如果你告訴我，說不定我就不會……說不定他們還是能活下來的?！?/br>
韓岐最終還是沒忍住，哽咽幾乎不能言，他道：“溫仲嶸，你或許不知道，那天其實我是可以把你趕出去的。我是安全保衛(wèi)部的副隊長，只有我按一下攝像頭上的求救按鈕，不，我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我聲音高一些發(fā)出求救信號，三分鐘之內(nèi)安全保衛(wèi)部的人就會沖到我家，把你帶走?？墒俏覜]有。我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為什么當初我沒有那么做，或許是日子實在是太過無趣，幸福國里那么多人，他們每天穿著一樣顏色的衣服，一群白色中間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墨點，我太好奇了。我的好奇心壓過了我對幸福國的忠誠，現(xiàn)在我終于為我的愚蠢付出代價了。當時的你在我眼中是那么的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