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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小臉,愁苦地連連嘆氣:“陛下您可不知道,我把整個南越王府都搬過來了,就湊了十輛車。您瞧,這里喝杯好點的靈茶都得幾百上千兩,這些都不夠我喝十年啊,我還這么小,后半生可怎么過哦?!?/br>郎梓:……合著這才一半?你還想喝多少靈茶?侯相上回喝一杯靈釀就花了大半年俸祿好么?郎梓想到這里,忽然就明白了丞相為何總在宮里蹭酒喝。不花錢啊。他跟著寧飛羽上了當頭的馬車,內(nèi)里不僅寬敞,還裝飾的尤其舒適。郎梓垂著眼睛望著包裹了整間車壁的白色絨毯,連吐槽的力氣都沒有了。他一眼就認出來這是月光狐的毛皮做的,月光狐生而通靈,極難捕捉,十年便可開智成為妖修。整個皇宮里,也就他上朝的龍椅上鋪著那么一小塊。齊蘭和淮菊都坐在外頭,車里就郎梓和寧飛羽兩個人。少年一見郎梓落座,就飛快地撲過來,攥著他衣袖就要往他腿上躺。郎梓也不躲,就這么冷眼瞧著。半息后,嘭的一聲,寧飛羽結(jié)結(jié)實實地彈在車壁上,震得馬車都晃了晃。車馬停了停,齊蘭掀開簾子探進半身:“陛下怎么了?”看見趴在那里的寧飛羽,捂著嘴輕輕“呀”了聲。郎梓聲調(diào)如常:“無事,速速回宮?!?/br>“是?!?/br>車簾合上。寧飛羽給撞的有點蒙,好半天才爬起來,摸著屁股哭哭啼啼:“陛下怎么這樣?。 ?/br>郎梓好笑:“朕怎樣了?”是你一言不合往人身上靠,又不是我逼你的。寧飛羽抹眼淚:“我好久沒見過親人了,只是想和陛下親近親近,您居然就摔我。嗚嗚嗚,姑奶奶都沒有您這么大架子,她以前天天抱我的?!?/br>南越和西楚的境況很像,數(shù)十年來,原本的皇室血脈早已凋零。嫡系修道的修道,早亡的早亡,面前這個少年和他、楚小戟一樣,早就是孤兒了。寧書硯雖是他叔祖,但想來也知,定是常年在呈閑派修道極少回家的。郎梓抿了抿唇角。同病相憐,他無端對這頑劣少年生出幾分親近。心中想著,雖然自己只長了他三歲,到底也算長輩。便嘆著氣招了招手,“過來?!?/br>寧飛羽磨磨蹭蹭地挪近了些:“您還摔我么?”郎梓笑了笑,摘了脖子上國師的畫的符篆,扔進納戒里。“不摔了,你就坐在我身旁便好,不要動手動腳?!?/br>少年眨了眨眼睛,猜到就是那符篆傷的自己,見他摘了,頓時轉(zhuǎn)悲為喜,歡呼著再次往郎梓身上撲。但他并沒有如料想中的撲進郎梓懷里,而是撞到了一個憑空出現(xiàn)的男子,再次被彈開。這一次,少年哭不出聲了。面前的男子俊逸無雙,眉心卻有一道殷紅如血的印記,看著邪魅至極。此刻,他鳳目含霜,看他的眼神比刀子還冷。寧飛羽只覺一股寒意從他撞疼的額角一直蔓延到尾巴骨。國師緩緩開口:“便是你輕薄圣上?”寧飛羽:……如果按照國師的道理,抱一下就算輕薄,只怕他已經(jīng)輕薄了整個南越王府的人了。但是機智如寧飛羽,可不會直接頂嘴。他歪了歪腦袋,夸張地瞪大眼睛,作出一副驚訝的模樣。“您就是我表嬸吧?誒,比傳說里的還厲害!”少年又咬了咬手指,猶豫著補上一句,“可是……也忒不溫柔了點吧?一點都不賢惠,以后怎么當國母呢……”話一出口,強橫如國師都跟著怔了怔。溫柔?賢惠?國母?……第56章五十六章望山久剛從盤古界回來,帶了神君口信,兼之郎梓丟失的神魂一直沒有下落,國師不得不親自去往昆侖,走一趟齊光殿。哪知他剛剛坐下,郎梓身上的禁制便被觸動,緊接著,禁制再無蹤影。他恐郎梓遭遇危險,瞬息即至。一來,就捉到這么個少年,不止輕薄他道侶,還對他出言不遜。國師的臉色很精彩。郎梓坐在他身后不遠,垂下的衣擺就貼著他的,輕輕笑了一聲。他笑聲太輕,混在馬車行進時發(fā)出的咕嚕嚕聲響里,微不可查,轉(zhuǎn)瞬即逝。國師卻因此舒展了眉眼,不再同面前的少年計較。他轉(zhuǎn)過頭,溫聲問:“陛下可想出去走走?”郎梓剛從大街上“走走”回來,明白國師說的定不是那般簡單,微微頷首。然后寧飛羽就看見,兩個大活人一眨眼就從他跟前消失了。他頓時又慶幸又生氣。慶幸的是不需再同可怕的國師打交道,氣的則是這人走便走了,卻連陛下也一同拐跑,當真可惡。……郎梓從沒有來過昆侖山,他只在話本里聽說過,神君居于昆侖山巔齊光殿。當真到了此處,見到這座恢弘的宮殿,才知自己的想象是多么匱乏。縱是白日,殿上天空亦遍布霞光,那一磚一瓦皆比落暉劍還要玲瓏剔透。金色小鳥從這頭飛到那頭,引吭高歌。叢叢桑樹無風(fēng)自動,翡翠般的葉片反射著粼粼光澤。白袍男子坐在殿前玉桌旁,正聚精會神地聽著身旁青衣小童說著什么。那男子的面容是郎梓極熟悉的,玉相天成宛如工筆丹青。是夕月大典上見過的神君。不對,不是神君,二者間的氣質(zhì)有微妙的差別。神君雖溫潤,卻遠沒有這樣隨和。“此乃蒼生,是神君的分-身?!眹鴰熗榻B道,“如今由他坐鎮(zhèn)此處。”郎梓點頭,隨國師走近,尚在猶豫要不要見禮,人已被國師引著坐下。青衣小童陡然望見他,眼睛鼓的老大,不可置信地去看國師。國師已落座,瞥他一眼:“說完了么?”青衣小童張了張嘴,又趕緊閉上,連連點頭。“那先退下罷?!?/br>青衣小童飛也似的跑了。蒼生早發(fā)現(xiàn)他帶了郎梓來,輕輕頷首,算是見禮。他抬手添了只茶盞,袍袖拂過,桌上又多了碟糕點。蒼生親自為郎梓斟茶:“嘗嘗這蝴蝶酥罷,青云新學(xué)的,陛下或許會喜歡?!?/br>自那盤蝴蝶酥出現(xiàn),郎梓便再沒有移開過眼睛。金燦燦的蝴蝶酥擺在玉盤中,散發(fā)著清淡的桂花香味。偶有雪花落在上頭,與細細的糖分融在一處,兩相難辨。他嘗了一口。松脆香酥,和現(xiàn)世里面包店賣的一模一樣。蒼生將冒著熱氣的茶盞送到他手邊。郎梓又飲了口茶。不是靈茶,也不是宮里常喝的貢茶。是龍井。他豁然抬頭,定定的看著蒼生。蒼生笑容溫和,目中不見半分閃爍,坦然道:“這茶是前些年神君在異界帶回的,看來陛下很是喜歡?”郎梓何止是喜歡。自從來到天元,他就從沒敢想過,有朝一日居然還有機會嘗到那個世界的東西。胸中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郎梓不敢肯定那是不是歡喜。這么久以來,他一直將天元同自己曾經(jīng)玩的游戲聯(lián)系在一處,當做一個虛幻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