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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遲。也不見御劍,郎梓卻穩(wěn)當當?shù)馗≡诎肟罩小?/br>他步履輕緩,閑適地如同在自家院子里散心。卻是一步到了離州城,一步又至湘南,再一步便跨越河川抵達玉虛山。所過之處,征伐不斷,遍地染血,日月無光。魔界望云城,尸骨堆積如山,想是剛剛經(jīng)歷過一場大戰(zhàn),頂著魔角的獸部與白發(fā)的靈部魔族殘軀掛的到處都是,那些墨綠色的鮮血早已凝固發(fā)黑,不分彼此。東海時雨島,妖族早已撤走,徒留滿地五彩斑斕的羽毛和鱗甲。人族的地界最為慘淡,十城九空,焦土累累,以往熙熙攘攘的景象被無盡蕭條所取代,微風中亦帶著濃腥腐臭。到處都是迷茫的游魂。郎梓隨身帶著只灰撲撲的布袋,他不厭其煩地將自己遇到的游魂都收在了其中。有修士的,有凡人的,也有妖魔的。天地間的規(guī)則已然改變,飄蕩的不再是單純的靈氣或魔氣,混雜著他曾在羅睺小世界中看到過的不知名氣息。當那些氣息游弋過身旁,他胸中種種情緒也隨之翻騰。悲傷,憤怒,瘋狂,喜悅,失望……輪回不再,天界傾亡。幾乎是將天元所有的地方都走了一趟,郎梓裝滿了十幾只布袋,其中靈魂百億不止。他懷中靈珠燙了燙。風樓啞然道:“天元,真的要沒了……?”出來時郎梓解除了靈珠上的封印,他所看到的一切,一樣落入了風樓眼中。曾經(jīng)掀起數(shù)次劫難的魔祖都對面前的景象難以置信。風樓憤憤道:“修羅騙我!他同我承諾的世界可不是只有他們!”郎梓沒有理會他。他的目光穿越無數(shù)黑云看向北方。那是昆侖山齊光殿的方向。即便隔得這么遠,他也能窺見激蕩散溢的大道之力。金色與黑色糾纏,令人齒寒的威壓震動云層大地,仿佛下一刻,整個世界也要就此消弭沉寂,重歸無盡混沌。郎梓知道,那里是天元最后的戰(zhàn)場。他低頭,淡漠地望著手中靈珠,嗓音因許久未曾開口喑啞無比。“風樓,你可愿贖罪?”換做以前,風樓可不會承認自己有罪。但他透過靈珠的壁壘望向周圍,雙眉攏的碰到了一處。到了此時,他哪里還不知,若真讓異界謀奪了天元,只怕他根本不會再有棲身之所。風樓咬牙問道:“需要本尊做什么?”郎梓右手撫上靈珠,手指碰觸之處,靈珠消融,困在其中的魔魂滲出絲絲黑煙,沒多久,便得到了渴望已久的自由。“帶上這些,躲的越遠越好?!崩设髡f著,將那些裝著魂魄的布袋交給他,“保護好他們。”風樓并不太想做這件事。在他看來,道祖還在,神君還在,他們死了天元才會塌。既然天還沒塌,螻蟻的性命又與他何干。他只要保住自己便好。可他的本源還在郎梓手里。而且,他心中泛出的那股莫名想法,令他煩躁無比。就算毀滅天元,也該是他來毀滅,何時輪到異界之人?風樓一語不發(fā)地接過那些布袋,轉(zhuǎn)瞬便化作黑煙遁走。郎梓望著他逃遁的方向,靜靜看了一會,這才重新轉(zhuǎn)向昆侖山,神色也一分分凝重起來。他并沒有思考多久,便忽然笑了笑,一步踏出,跨入虛空。第82章八十二章千萬年來,昆侖山飛雪連天從未變改。而如今,那一望無際的素白中卻多了些許斑駁淋漓的色彩。或是紅到滲人的血色,或是術(shù)法留下的焦黑青黃。郎梓一語不發(fā),緩緩而行。山巔上,齊光殿前,一場爭斗將近尾聲。道門最頂尖的修士都聚集在此處,與天界仙人并肩為戰(zhàn),而他們面前,是數(shù)十倍于他們的敵人。為首的正是修羅。他一襲黑衣,與君臨相似的面孔上冷漠疏離,神情無一絲波瀾。透過他,眾人仿佛看到了五十年前那站在蒼生之巔的無情天帝。誰也想不到,前天帝最終還是倒戈了,甚至騙取了道祖的一切,輕而易舉地掌握了天元一半本源。這不啻將神君的信任踩在腳下,任誰也無法釋懷。功德之力的壓制下,但憑眾仙有十二萬分仙力亦難以驅(qū)使,眾人早已被圍困了幾十日不得出。修羅身后大軍面貌各異,或是如他一般的人類形態(tài),或是三頭八臂的高大巨人,更有獸頭人身者,想是各界勢力已然盡出,林林總總,半神境之上便有數(shù)十,仙人之境千百不止。君臨并不在此處。而仙界陣營,以蒼生和寂滅為首,天帝綿華同劍仙綿陽緊隨其后,皆是雙手高舉護佑陣法的姿態(tài)。呈閑派亦在其中,但郎梓察覺到,其余各派修士隱隱同他們站的遠些。綿悲等人也在咬著牙維持陣法不散,掌門楚漢生似早已耗盡氣力,癱在位冷面劍修腳下。修羅淡漠道:“不要白費力氣了,待我主奪得本源之力,這天元終將易主?!?/br>楚漢生滿面蒼白,卻能躺在地上哼聲對罵。那聲音嘶啞仿佛砂紙刮過生鐵:“呸,他能不能進九重天還兩說!況且我小師叔一根指頭就能滅了他,就像五十年前一樣!你們這幫烏合之眾,遲早灰飛煙滅?!?/br>像是為了安穩(wěn)人心,劍仙綿陽跟著開口罵道:“真當什么玩意兒都能進九重天?他可沒有神息,怕是連天道一面都見不上?!?/br>陣法外,一位虎頭巨人揮了揮手中狼牙棒,口吐人言桀桀怪笑,“天元螻蟻,死前竟還心存妄想。”修羅亦道:“好教爾等死個明白。你們那道祖魂魄中便有神息,莫說入九重天,便是取代這天道又有何難?不過三千魔神中最弱的一個,也敢創(chuàng)世?早該料想到有今日。”聽他這話,似是君臨不僅奪了道祖道意與功德,更已將他神魂撕裂。神魂受損若是太大,幾乎泯滅了一切生機,再無輪回可言。道祖何許人也,當年若非他舍身相護,只怕半數(shù)仙人與修士都早已魂歸九天。眾人頓時義憤難當,雙目赤紅。楚漢生更是咆哮出聲:“我殺了你們?。?!”可他靈力耗盡,哪里爬的起來,也不過徒勞地揮了下拳頭,又重重跌回地上。他身前修士雙眉緊皺,騰出一只手按在他肩上,冷然道:“漢生,莫受激將,道祖魂石未裂?!?/br>呈閑派每一位修士在加入山門后都會留下一枚融合精血的魂石,一旦身死,魂石碎裂,全派修士皆有所感。楚漢生這才冷靜了些,緊緊攥著那修士袍角,渾身顫抖地問:“寧書硯,我們一定會贏的,對不對?”場上形勢懸殊,哪里是他說可以贏便能贏的。可寧書硯點了點頭,神情堅定,仿佛從未懷疑過,“會的?!?/br>異界大軍中爆發(fā)一陣低笑,更有人嘲諷十足道:“修羅大神,我等便歇歇吧,這勞什子浮夢陣著實難破,倒不如讓這幫螻蟻多活幾時,親眼看到羅睺神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