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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里面是一些書籍、資料、硬盤之類的,是他和許懷星分手時,沒來得及從書房收拾走的東西。還有一張卡片,上面是他熟悉的許懷星的筆跡。向初從高中起就喜歡許懷星的字,他覺得許懷星這個人就該寫得這樣一手字,不是硬筆書法那種規(guī)矩的好看,但一撇一捺都透出張揚恣意,是少年人該有的樣子。卡片上寫著:小初,我知道你一定再也不想見到我了,這是你沒帶走的東西,我想你工作上可能需要用到。祝好,珍重。看到開頭的“小初”兩個字,向初差點要以為他回到了十年前。高三時,許懷星每天在他的書里夾一張紙條,每天都送他一首情詩,徐志摩的、葉芝的、阿多尼斯的、聶魯達的……太多太多了。但他記得最清楚的一首,是許懷星因為找不到新的情詩,自己硬著頭皮寫的。“小初,我總是想你,每次想你就會想到夏天,想到那場數(shù)學(xué)考試,想到你的選擇題答案是BACBDDCA,想到我送你的第一個禮物是一瓶可樂,那小初呢,想我的時候會想到什么?想吻你,想吻你,想吻你。許懷星情詩寫得不好,但是接吻還可以,早讀結(jié)束后你要試一下嗎?”這么多年過去了,許懷星的字跡一直沒有變,尤其是走之旁,還有許多頓筆的地方,哪怕單拆開來看,向初都能一眼認出來。但他還是當(dāng)初那個寫情詩的少年嗎?向初咬著牙,將卡片撕成碎片,扔進了垃圾桶。惡心的感覺卻遲遲不肯散去,他關(guān)掉屏幕中央卡住不動的程序,快步走到茶水間,想借咖啡的苦味來壓一壓。有時候,兩件事情之所以成為巧合,是因為它們明明毫無關(guān)系,卻在特定的時候撞在一起。向初走進茶水間時,剛好看到謝時君站在咖啡機旁邊,穿的是跨年那晚被他弄臟過的藏藍色毛衣,手里拿著的,是他正準備要選的特濃美式咖啡。謝時君喝了一口咖啡,轉(zhuǎn)過身看到向初,下意識地推了下眼鏡。他也覺得有些尷尬,好在很快想到了一個話題,對向初說:“今天的報告做得不錯,下次不用那么緊張,你可以……”“謝老師,我能吻你嗎?”向初打斷他,低聲說,“我報告做得不好,但是接吻還可以,你要試一下嗎?”記憶中的少年笑起來很干凈,定格后,被時間風(fēng)干成薄薄的膠片,和那些寫滿情話的紙條一起,粘附在時間的罅隙里,等待枯涸。向初將昔日的詞句放入新的語境中,企圖加快它湮滅的速度。6至少是謝時君,不是別人。“我報告做得不好,但是接吻還可以,你要試一下嗎?”向初說完便不敢再看謝時君,仿佛透支了勇氣,一直低下頭盯著鞋尖。謝時君放下手里的杯子,杯壁上的溫度還停留在掌心,他忽然伸手捏了捏向初的后頸,是一個類似于安撫小動物的動作。他說:“好。”向初被后頸覆上來的熱度嚇了一跳,猛地縮了縮脖子,驚訝地抬起頭。謝時君比他高半個頭還多,從他的角度看,謝時君的眼鏡片微微反光,向初看不到他眼中的情緒。他想再靠近一點,至少要看清楚謝時君的表情是否足夠認真,就在兩手快要扶上他的肩膀時,走廊里傳來幾個同事的交談聲,越來越近,好像正是在朝茶水間走來。向初心下一緊,后退了一步,緊接著就被謝時君攥住手,閃進了旁邊的雜物間。雜物間很窄,周圍堆滿了損壞的桌椅和閑置的機器設(shè)備,可供站立的空間幾乎沒有,謝時君只能護著向初的頭,帶著他擠在了堆疊的桌椅間。向初的呼吸早已亂套,他的腰抵在身后的桌角上,硌的有些疼,忍不住悶哼了一聲。謝時君敏感地捕捉到了,攬上向初的腰,讓他離身后的桌子遠了一些,也離自己近了一些,他的嘴唇幾乎貼在向初的耳朵尖上,聲音刻意放低。“小心點?!?/br>雜物間里只有一扇小窗,被疊高的椅子遮擋住,局促的空間里一片昏暗,向初幾乎動彈不得,貼在謝時君身前,感受著緊緊箍在腰間的力度。同事們在外面喝著咖啡,談?wù)撋睿脖г构ぷ?,隔著一層沒有上鎖的舊木門,他仿佛被困在了這里,但他并不想做出什么來幫自己解圍,反而覺得這里要更安全一些,昏聵又可憐。向初垂眸看著謝時君和自己的衣擺,因為靜電的緣故,衣料纖維之間的空隙被迫抽空,只能相互靠近。至少是謝時君,不是別人。他突然在想,讓謝時君救救他吧。外面的聲音漸漸遠了,謝時君松開向初,一只手虛虛地護在他的腰后,幫他隔開身后的桌椅,“別怕,他們走了,我們也出去吧?!?/br>向初拉住他的右手,看到他藏藍色的毛衣袖口下,露出一小截白襯衣。謝時君好像很喜歡這樣的穿搭,幾乎每天都是毛衣配襯衣,看起來很文雅,很紳士,像許懷星就不會這樣穿,許總裁在外面只穿西裝三件套,好看是好看的,但他更喜歡看許懷星穿衛(wèi)衣,更喜歡那個時期的許懷星。謝時君沒有收回手,任向初越抓越緊,不解地問:“怎么了?”向初鼻子一酸,很少有人會這樣柔聲跟他說話,他是一塊捂不化的冰,沒有人會選擇用最柔軟的掌心去觸碰。“謝老師,有人說過您很溫柔嗎……”“謝謝,我就當(dāng)做是你在夸獎我了?!敝x時君笑了笑,拇指撫過他眼角下的小痣,“怎么又哭了,你這樣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向初松開謝時君的手,摸了一下臉頰,指尖一片濕漉漉的觸感,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哭。這是他幾次在謝時君面前哭了?第三次?還是第四次?他懷疑自己可能患有某種心理上的癮疾,一旦在某個人面前露出過蚌殼下的丑態(tài),那么下一次就會更加沒有遮攔。這類似于自我放棄,但又不僅限于此。“抱歉,不該自作主張帶你躲到這里,我只是覺得你會害怕被同事看到,”謝時君說:“但好像是我嚇到你了,能原諒我嗎?”向初聽著聽著,突然就在想,謝時君的嗓音和許懷星很不一樣。許懷星的聲音像夏天的汽水,無論多少年過去,都有一種永遠年輕的質(zhì)感,謝時君的聲音要更厚一些,也更溫吞,會讓他聯(lián)想到篤實的棉,冬天里不可缺少的東西。回過神來,向初拼命搖頭,“不是,不是你的錯。”謝時君皺眉看著他臉上的淚痕,覺得不能就這么帶他出去,已經(jīng)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