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個小小的旋渦。那靈魂就被那小旋渦吞了，然后水下閃過一道靈光。片刻之后水面繼續(xù)風平浪靜，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范無咎說道：“這人運氣不錯，能投胎做個烏龜?！睘觚斈芑詈荛L很長，這個靈魂應該是賺了……吧？溫衡不確定的想著。

溫衡看到功德舟旁邊有個人呆頭鵝一樣腦袋露出水面，他勾住了那人的后衣襟。本以為會沉甸甸的，溫衡還用了大力氣將他從水里拖出來。可是那靈魂出乎意料的輕，一點重量都沒有似的。

只見一道白色的靈光從桿子的那頭向著岸上飛去，一聲沉悶的噗通之后，那靈魂重重的撞到了城墻上，摳都摳不下來。溫衡都傻眼了，他只能弱弱的道歉：“……對不起……”范無咎說道：“不礙事，他死不了?！睖睾鈸鷳n的看了看還貼在城墻上的哥們，真沒事嗎？沒一會兒那兄弟手動了，溫衡的心才放下來。

范無咎說道：“你力氣大，稍微控制一下就好。這是一份很枯燥的工作，而且很沒有意義?！狈稛o咎每天都在懷疑自己，有時候他覺得，這些靈魂在往生池里面溺死了或者更好，就算把他們撈出來，又能改變什么呢？這些人一次不能投胎，下一次投胎的幾率就會更加渺茫，為什么還要在這里苦苦掙扎呢？

溫衡說道：“有意義?！狈稛o咎愣愣的看了看溫衡：“你又懂什么？”溫衡說道：“你看那邊?！睖睾怆S手指向岸邊，哪里有個被范無咎救上岸的靈魂，那靈魂正跪在地上對著范無咎的方向磕頭。

“或許你覺得他們是悲哀的，這樣下去看不到希望?？墒悄憔攘怂麄?，他們就有了繼續(xù)活下去的動力。在黑暗中，能給人希望，能做這事情就是意義所在。小黑，你做的很好?！睖睾庹J真的安慰范無咎。范無咎晦暗不明的看了看溫衡，半晌之后他說道：“別叫我小黑，這樣會覺得我像你的狗?！?/br>
溫衡站在功德舟上滿頭問號：“小黑你這是雙標，你這樣要不得。為什么鬼帝他們能叫你小黑，而我不能叫？”范無咎冷淡的聲音傳來：“因為我打不過鬼帝他們?！睖睾庥魫灥溃骸澳阋泊虿贿^我啊?！?/br>
撈人，是一件枯燥的工作，看著岸上還有靈魂一直往往生池中跳，溫衡心中滿是擔憂。他擔憂后面的人跳下來的時候?qū)⑶懊嬖谒袙暝撵`魂給壓住了，他也擔心往生池的水會溢出來，更擔心那么多無常根本來不及解救溺水的人。

就在這時，范無咎問道：“是不是覺得很悲哀？這樣的情況，每天都在上演?！睖睾饪戳丝撮T外試圖擠進來的人：“這種情況每時每刻都會有嗎？”范無咎說道：“不，很快就要結(jié)束了?！?/br>
只聽無常鬼喊了一聲：“投胎吉時已過——想要投胎，明天再來?！甭牭竭@句話之后，往門里面擠的靈魂們發(fā)出了抱怨聲，不過他們不再往里擠了。就連往生池水中的靈魂們都挨挨擠擠的往岸上游去。

這時候撈人就變得很容易了，溫衡力氣大速度快，一會兒的功夫撿了幾十個溺水的。很快鬼差們驅(qū)逐著靈魂離開往生城，想要入城，城外排隊，明日再來吧。

看著那群靈魂三兩成群向著城門走去，溫衡心中就像堵了一團棉花。

“以前投胎是這樣的嗎？”溫衡覺得這樣的投胎太艱難了，這哪里是投胎，大部分靈魂是在送死啊。他看到很多靈魂從往生池中爬出來的時候，他們的手腳上出現(xiàn)了黑灰，有些人的一只手或者一只腳都成了骨頭。

明明已經(jīng)成了靈魂，為什么還會有骨頭？范無咎是這么解釋的：“這些靈魂生前都是人，他們的思想中自己還是個完整的人，靈魂會根據(jù)自己的所想改變樣貌?！睖睾膺@才點頭，他能理解這種感覺，他化嬰那會兒看到自己的元嬰，都覺得很陌生，他怎么看怎么覺得自己的元嬰是個小人，該有的東西就要一樣不少。

靈魂離開，往生池上平靜下來，范無咎懷念的說道：“我成為鬼差的日子長了，我到幽冥界的時候，往生池很大很大，往生界也比現(xiàn)在要大很多。那時候，五門全開，每天都有無數(shù)的人在這投胎進入輪回。那時候投胎是很容易的事情，只要跳下去，就會有旋渦出現(xiàn)，往生池水清澈透明，就像是上界的靈泉一樣?！?/br>
溫衡想了想，那確實是個很美好的景色。范無咎說道：“雖然有人抱怨有人蠻橫，可是比起現(xiàn)在，那真是絕景。”范無咎指著往生池上方的天空：“那時候，天氣好，投胎的人多的時候，能在往生池上方看到一棵樹。”

溫衡靜靜的聽范無咎描述著當年的情況，范無咎感嘆道：“那棵樹，遮天蔽日，我們整個幽冥界，就像是在他的樹葉上一樣，你能明白那是個什么樣的景色嗎？雄偉！壯觀！”

溫衡大概知道那是一棵什么樹。范無咎說道：“聽說，這是上界的道木，能支撐萬千小世界，能貫徹道義的道木?？上О　上抑豢催^幾眼，然后就再也看不到了?！睖睾獠蛔雎?，這樣的樹，他也有一顆。

討飯棍在旁邊拍著兩片小葉子，范無咎低頭看了看討飯棍一眼：“你這本命靈植倒是稀奇，竟然還能動。”范無咎看著討飯棍上的葉片：“說起來，道木的葉片和你的本命靈植的葉片長得真像啊?！?/br>
9、第九章

溫衡微微一笑：“天下相似的葉子多了去了。”范無咎也沒多說什么，他突然轉(zhuǎn)頭看了看溫衡：“溫衡，我突然有點羨慕你?！睖睾庑Φ溃骸傲w慕我什么？”羨慕他人傻反應遲？

范無咎說道：“羨慕你能從下界到上界，能看到不同的景色。我不是羨慕你能去上界成為神仙，上界是什么樣，我也見過。我羨慕你還有未來，有路可走?！倍麄?，已經(jīng)無路可走，眼前越走越黑。

溫衡笑著拍拍黑無常的肩膀：“別這么悲觀么，說不定將來會出現(xiàn)一個大能，帶著大家走出困境。你要有信心?！焙跓o常板著臉：“這話，你說出來安慰安慰小白就行了，我是不信了?！?/br>
往生池帶走了無數(shù)生靈的性命，也帶走了黑無常的熱情和希望。溫衡看著灰黑色的池水，眼前的池水就像是怪物的巨口對著天空張開了滿是獠牙的口。溫衡嘆了一口氣，他現(xiàn)在不敢隨便出手，他不想情況不明羽翼未豐的時候就被人鏟除了。

離開往生城的時候，溫衡看到了第一天那個腦袋。腦袋這次換了個身體，粗獷的腦袋由一個女人的雙手抱著。他看到溫衡的時候挺熱情，老遠就在招呼了：“大兄弟！”溫衡笑道：“你好啊?！?/br>
腦袋絮絮叨叨：“我不好啊，那天和你離開之后，我身體就被人搶走了。現(xiàn)在換了個身體，到這邊的大門來碰碰運氣?！敝皽睾馀抨牭拇箝T是投胎做人的，這邊就是投胎做牲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