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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有龍在臥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93

分卷閱讀93

    因為就算他說了這人也聽不見。

離開了寺廟,以莽君的本事他們自然不愁生活。

莽君并不在乎寺廟,他在乎寺廟里的這個和尚,他的家就是和尚的懷抱。

看不見的‘住持’永遠笑呵呵,莽君窩在他旁邊,握住他的手摸自己的眉心,感覺到細細的溫暖觸感,他就有種這人也是這樣想的的錯覺。

可好日子總會到頭的。

莽君又要渡劫了。

黑溜溜的蛟龍躲在被子里躺成蛇棍兒,心想:讓雷劫把我劈死好了,他也能活下去了,我也不用再害他了。

想完了又開始恨自己曾經頗為自傲的天賦,為什么就那么好,為什么不修煉也會度雷劫?!

一只暖暖的手伸進來,溫柔的擼黑條條。

莽君知道是和尚,他從被子里探出漆黑蛟龍首,口吐人言:“我不想化龍了。”

房間里沒人回答,他就自言自語:“我想和你在一起,想跟你一起看雪,想窩在你懷里聽你誦經,想……”

想永遠永遠就貼在離你最近的位置,就夠了。

他越說,心里越有火苗在燃燒,讓他眼眶發(fā)紅,倍感煎熬。

也許是和尚也知道,于是比平時更溫柔的坐在床邊,手指摩擦莽君身上的鱗片,莽君翻了個身,小小的爪子勾著他的手,逆鱗也給他摸。

這人摸到幾片逆著長的鱗片還驚了一下,隨后立即反應過來,好笑的用指甲輕輕刮了刮,表示他知道了。

莽君爪子勾著暖暖的手掌,喉嚨里溢出轟隆轟隆的巨大撒嬌聲,豎瞳倒映他的側臉。

“你長的真好看?!?/br>
他說:“真的很好看?!?/br>
莽君認真說出這句話后,聽不到看不到的和尚還是溫柔的表情,但他自己卻瞬間放下來心里的擔子,了解了自己的心意。

有些事即使是不愿意,也要經歷。

比如衰老,比如死亡,皆是如此。

莽君和住持又回了寺廟,廟里破敗無人,最近人族也開始打仗,鬧得很嚴重,寺廟的人應該是跑了,要么就是被殺了。

時光流轉,匆匆三世。

他們再次回到了原點,同樣的位置,不同的心態(tài)。

莽君躲了一年已經到達極限,天上雷云密布,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住持找了個蒲團坐了,然后還是背對斑駁佛像,面朝莽君。

他是一個僧人,他如此虔誠,莽君陪伴他的三世,每一世他早晚誦經,認真苦讀,鉆研里面的佛法,拿著掃把認真的清掃寺廟落葉塵埃,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從來如此。

可虔誠的僧人最后,還是選擇了那條小蛟,背棄信仰,溫柔平和的對莽君笑著。

他伸出手沖莽君擺了擺,莽君沉默的走過去,這人在他手心寫了兩個字。

——去吧。

“……”

去吧,去哪里?莽君問自己,反握住他的手不肯放開,這人搖頭,在他手上繼續(xù)寫:‘這應該是我要替你過的第三次化龍,等過了這次你以后會有機緣的,我算到了一線生機?!?/br>
莽君心里煎熬,怒火和難過讓他狠狠的扯過住持的手,寫:‘那你算過你什么時候在回來嗎?!’

細長有繭子的手指動了動,住持最后微笑著寫:‘滿城雪落時,我一定回來?!?/br>
……你撒謊。

你撒謊?。。?/br>
莽君沖他怒吼:“你根本就沒有下一世了!你撒謊!撒謊!”他吼著吼著,眼淚淌了一臉。

什么雪落時回來,都是騙子,都是騙人的話!

‘真的,不騙你,不信你試試?!?/br>
住持溫柔的摸索過來,揉揉莽君的頭,張開嘴,用唇形說著沒有人信的謊言。

‘我很厲害的,怎么會這樣就死了呢?我還會回到這里的,好不好?我們試一試?!?/br>
雷聲變大了。

莽君本來激動表情逐漸平靜,甚至冰冷無比,他望了一眼外面的雷云,知道自己無論去不去,這人的死期就是今天,這是注定好的,誰也無法改變。

于是他騰云而起,變成蛟龍沖向天空,等他挨了雷劫下來時,握住這人的手掌,一字一句的寫,寫到渾身顫抖,寫到嘴唇咬的鮮血滴流。

住持笑容不變,一直張開手掌等他寫完,只有緊閉的雙眼慢慢多了些濕潤的水痕……

終于,那句話寫好了。

“住持,天上雷行雨烈,是否有蛇在此化龍?”

住持寫:

“天下早已無龍,所以此處沒有蛟蛇化龍?!?/br>
砰——

外面有雷劈在寺廟的墻壁上,磚石炸裂,硬生生把墻壁弄出一條大口子,仿佛天道在宣泄不滿,最終又不得不云霧盡散,塵埃落地。

莽君沒化成龍。

住持還是死了。

莽君這次抱著他,一直和他說話,他的手指也按在莽君的眉心細細摩擦,但最后天剛破曉,住持的手就滑落了下去。

不會等到懷里人回應的莽君愣了一會兒,摟緊了他,繼續(xù)說。

他講了很久很久,久到懷里的人身體有了臭味,他才將人埋在了雷云寺的后山。

住持說他以后會有大機緣,一定要把握住,沒準他們可以在重逢。

莽君以為是化龍,為了重逢,他就一直在等第四次的雷劫,但是不行了,自從住持死后,他就成了莽君的心魔。

心魔都不過,何以談渡劫?

予。

西。

獨。

家。

于是等啊等,莽君終于等到了有天一個叫云沉的女人喚醒他,告訴他還有龍珠可以化龍……

……

……

他輸了。

寺廟后山小路,莽君脖頸上有四個手指頭粗細的大洞,咕嘟嘟的往外噴血,打濕了厚重的衣服,他一只手捂著,喉嚨里傳來粗糲的喘息,腳步艱難的往山下走。

血點在他身后,像是一條不會斷的線。

樹頭上烏鴉張開嘴發(fā)出云沉的咆哮,斥責莽君是個可笑的蟲子。

莽君冰冷的眼睛掃了它一眼,下一刻黑霧就講烏鴉變成了一灘rou泥。

莽君繼續(x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