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望了望跪地的騎士團(tuán)。

“說吧?！睕g田綱吉也想知道，騎士們來到他的面前是想要說什么。

艾伯特聽到澤田綱吉的話眉頭深深蹙起，但并未回絕，只是眼神冷然地盯著騎士長不語。

“至高無上的光明神，亞特里斯一直在等待您的蘇醒。您的蘇醒為亞特里斯帶來了希望的光明，然而卻也因此引發(fā)了未曾預(yù)想的動蕩，甚至更為人心惶惶。”巴克沉聲說道。

澤田綱吉怔住了，他聽不明白騎士長的意思。

“貴族內(nèi)民眾間都謠言四起，愚昧的人們認(rèn)為您是虛假的光明神，是國王為了達(dá)成莫須有的預(yù)言而布下的棋子，無知的他們稱神主您的蘇醒是國王為了欺騙民心所精心部署的騙局?！卑涂私忉尩?。

沢田綱吉沉默了，雖然他知道自己并非是一個騙子。但是，他也非常確信，自己絕非是艾伯特與亞特里斯所等待的那個人。人們的懷疑是合理而又正確的，他們并不知道被歷史塵封的光明神應(yīng)該是怎樣的，但在他們的想象中，至高無上的光明神絕不應(yīng)該是像他如此這般普通而又瘦弱的少年，弱小得似乎連自己都無法保護(hù)，更何況是要承擔(dān)起整個國度的未來。

“還有無稽之談的流言，稱神主您是暗族派來的間諜。即將到來的人族與暗族的大戰(zhàn)，我們勝與敗的關(guān)鍵在于國王的決策，為此暗族派來了偽裝成光明神的魔物，為的便是迷惑身為光明神的虔誠信徒的國王，讓亞特里斯更快地徹底覆滅?！卑涂说恼Z調(diào)如同只是不帶感情的陳述一般。

“嘭——”的一聲巨響聲，堅硬的石桌與桌上的精致碗盤全部都碎裂開來。

這巨大的聲響不僅讓騎士們的心揪緊發(fā)顫，就連沢田綱吉也被驚嚇到了。

“所以呢？”艾伯特似乎是再也忍無可忍，他的雙眼里是燃燒著的冰冷怒火，毫無溫度地注視著跪在地上的十二位騎士，憤怒地呵斥道，“既然你們都知道那些都是愚昧的無稽之談，還需要將這些不實(shí)的謬論說與神主聆聽嗎！”

騎士們的頭深深地低下，在王的威壓下背脊發(fā)涼地不敢吭聲。

“至高無上的光明神，亞特里斯已經(jīng)失去光明太久了?！?/br>
在緊張得讓人感到難以喘息的死寂中，騎士長巴克繼續(xù)深低著頭說道。

“為了您所愛的子民，請您將您的光再照耀亞特里斯一次。”

“這足以讓身處黑暗的人們，對您獻(xiàn)上高于生命的信仰。”

沢田綱吉明白騎士長的意思，他的身份是光明神，但除了艾伯特國王是全然信任他的以外，在其他國民的心中都或多或少存在著疑慮。

而為了證明自己是「光明神」，他必須展現(xiàn)出相符的神力。

然而，沢田綱吉并沒有這樣的力量。

沢田綱吉明白，即便是為了惶惶不安的亞特里斯人，身為神明的他也應(yīng)該給予代表救贖的光明，讓他們相信，最后大戰(zhàn)的勝利與和平的光明必然是屬于亞特里斯的。而不是只是作為國王的貴賓，毫無作為的，在王城中享受著平靜奢華的生活。

騎士長的話是正確的，沢田綱吉心里是如此想的。

沢田綱吉注視著眼前這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雖然已經(jīng)年邁蒼老，但是他的鎧甲與佩劍依舊表現(xiàn)出身為騎士的榮譽(yù)和堅持，他可以想象到這位老人一定在無數(shù)次戰(zhàn)爭中都披風(fēng)陷陣，不畏生命的犧牲，只為了守護(hù)國王與亞特里斯。

“這是何等放肆的冒犯！”

沢田綱吉又被艾伯特的怒吼聲嚇了一跳，他轉(zhuǎn)過頭不解地看到銀發(fā)少年的面容上展現(xiàn)出更甚的憤怒神情，他的雙手攥緊了拳頭，因為極致的憤怒，身體都在繃緊地微顫著。

“難道你們認(rèn)為，偉大的神主需要聽從你們的指示嗎！”

“艾伯特。”沢田綱吉連忙叫住了艾伯特，因為他完全可以理解騎士團(tuán)的立場和想法，反而倒有些無法理解為什么艾伯特竟然會如此的動怒。

艾伯特注視著沢田綱吉，眼神里的怒火瞬間散去，隨之而來的是一種無盡自責(zé)的悲傷。

“你們還記得「亞特里斯」真正的含義嗎？是「神的恩賜」。”艾伯特低垂著眼冷聲說道，“如果你們還記得亞特里斯的起源，就應(yīng)該知道，是光明神拯救了在洪澇中居無定所的人們，給予了他們生存的地方，將光明與幸福賜予了他們。而「亞特里斯」，正是光明神送給我們的家園?！?/br>
“千百年前的亞特里斯是何等的繁榮昌盛，難道那個時候的亞特里斯不受暗族的威脅嗎？暗族與爭亂，一直都存在，是光明神的庇佑與賜福，讓人們擁有保護(hù)王國，對抗敵人的力量。但你們看看現(xiàn)在的亞特里斯，貧瘠、荒蕪、陰暗、衰弱……暗族的爪牙已經(jīng)伸向這最后的一片領(lǐng)土，子民的生活處于驚慌和恐懼中?！卑匾徊揭徊阶叩搅蓑T士長的身前，每一步沉重地都像是踩在騎士的心上，“這是源于光明神的懲罰嗎？不，這是我們必須要承受的惡果。是因為得到了光明神的庇佑的人們，卻被貪婪所蒙蔽，背叛了光明神，所以這是亞特里斯無法逃脫的懲罰?！?/br>
“光明神將一切都賜予了子民，而子民卻摧毀了這一切，甚至企圖弒神。”銀發(fā)少年的雙眼中充滿了悲切的憤怒，身為王室的他，如此黑暗不堪的歷史始終讓他感到一種痛苦的罪惡感，“背王族與子民背叛的神主，在蘇醒后，卻并未離棄我們?！?/br>
“「亞特里斯」是光明神一手建立的珍寶，而我們卻將神的恩賜糟蹋得千瘡百孔，你可有想過見證這一切的神主是何等的痛心？當(dāng)我對神主說，我很遺憾讓神主看到如此殘破的亞特里斯時，神主卻和我說——”艾伯特回憶起不久之前沢田綱吉對他說的話。

「在我蘇醒后，我看到的是團(tuán)結(jié)一致拯救未來的人們，我看到的是一個在逆境中仍然不屈戰(zhàn)斗的王國，我還看到了一個強(qiáng)大的、睿智的、冷靜的、令人安心的年輕的國王?！?/br>
「為什么，我要為看到這些而感到遺憾呢？」

當(dāng)聽到了艾伯特的轉(zhuǎn)述后，騎士們的內(nèi)心也感受到了震撼的觸動。

騎士們不禁抬起頭望去，看到擁有著少年面貌的光明神靜靜地站在那里注視著他們，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淡漠，但是恍惚間雙眼中卻仿佛透著一種失望與憐憫。

這樣的眼神也讓被斥責(zé)的騎士們感受到了無比的慚愧與罪惡。

“而你們呢？”艾伯特再次控制不住情緒地呵斥道，“「亞特里斯」因為光明神才得以存在，遭到背叛的光明神選擇寬恕了我們的罪，依然留在亞特里斯，愛著已經(jīng)并無信仰的子民。但你們?nèi)缃駞s到神主的面前來，質(zhì)疑神主的身份，騙子？間諜？這就是你們希望神主垂聽的聲音？”

“這是對神主莫大的羞辱！”

艾伯特憤怒地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