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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氣人節(jié)還是情人節(jié)（一）

木黑黑進了必勝客，仿佛圣僧進了盤絲洞，大嘴一張，眼珠烏溜溜晃過錢原，手腳亂舞，嚎啕的八里外都能聽見。

這大胖小子吃奶沒夠，吹了氣似的，在短短一段時間內(nèi)，被周柏喂的膘肥體壯，活像個滾圓鉛球，沉甸甸墜在掌心。程容無奈，拜托店員買了撥浪鼓，上下左右搖晃，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勉強把木黑黑逗笑。

錢原在對面翹腿坐著，皺眉看這邊，看一會摸索找煙，點燃想想不行，又把煙掐滅：“你怎么來這里了，現(xiàn)在在哪工作？”

程容不想和他說太多，含糊回答：“在我姐的公司里?！?/br>
“你結(jié)婚了？”

“呃，呃，是的”，程容坐立不安，眼珠時不時向外面飄，“結(jié)婚了?！?/br>
“和女人結(jié)婚？”

程容噎住，眉毛擰緊：“問這個做什么，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br>
錢原向后靠回椅子，擺擺手以示無辜：“挺驚訝的，沒想到你會這么早結(jié)婚?！?/br>
“不早了”，程容賭氣，“后悔沒早點結(jié)婚?！?/br>
“考不考慮跳槽？”

“什么？”

“我現(xiàn)在就職的公司榮易資產(chǎn)，在業(yè)內(nèi)很有名氣，主營業(yè)務(wù)是不良資產(chǎn)和度假村開發(fā)，項目通過地方交易所發(fā)行，公司由國資委控股，現(xiàn)在正是**期，入職有各種福利”，錢原說，“來不來？可以直聘你進來，放在我部門底下。對了，我微信你還留著么，沒有的話，重新加上吧?！?/br>
錢原拿出手機，放在程容面前，出于禮貌，程容掃了一眼，被紅彤彤的背景晃花了眼。

可能因為新年將近，錢原換了個高原紅背景，左上角是榮易資產(chǎn)的標志，下面是幾個大字“開門紅”，字體扭曲，拙劣的像用彩筆描繪，錢原的頭像旁邊，紅燈籠和彩綢眾星捧月，將他簇擁在中間。

程容喉結(jié)滾動，一句“怎么這么土”噎在喉口，險些沒吐出去。

他早屏蔽了錢原信息，互相看不到對方朋友圈，他也設(shè)置了消息不可見，離拉黑只有一步之遙，再見到錢原完全意料之外，如果早知道這都能撞見，還不如早點拉黑。

他兩手抱著木黑黑，沒法從口袋抽手機：“好友還在呢?！?/br>
錢原發(fā)送消息，沒顯示拒接，他樂不可支，手機在掌心搖晃：“現(xiàn)在想想，以前在英才國際的時候，可真夠傻的，那都什么課程，一個個講師寫幾本書，上幾次電視，就以為自己多厲害，在講臺上吐沫橫飛手舞足蹈，耍猴似的，也不怕底下人笑話。那些聽眾也是，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的聊天，換名片的換名片，一節(jié)課下來頭暈?zāi)X脹，還企業(yè)家呢，拿個問卷讓他們填，講師名字都寫不出來?！?/br>
程容專心哄木黑黑玩，懶得聽錢原絮叨，但那些刻薄的話語，還是沿耳蝸滑入，沉甸甸墜在胸口。

他清晰記得，在他剛出校門投入工作的時候，錢原像個德高望重的長輩，不斷鼓勵他、教他工作上的事，他有時不愛說話，陷入情緒無法自拔，錢原經(jīng)常會點醒他，讓他專心做事。

錢原不算他的領(lǐng)路人，但確實給過他不少指導(dǎo)，可現(xiàn)在的錢原，如此貶低過去就職過的公司。

如果他以后還會跳槽，會不會同樣貶低現(xiàn)在的公司？

程容不知道自己變了，還是錢原變了，或者隨著時間流逝，每個人都會改變。

曾經(jīng)隱約朦朧的感情，未出世便被冰水凍住，丟在炭火烘烤，徒留一地殘燼。

木黑黑仿佛感知他的情緒，突然瞪大雙眼，憋紅臉嚎哭出聲，程容正手忙腳亂抱著哄，口袋里鈴聲大作，手機瘋狂震動，尖叫抽人魂靈。

錢原伸手：“你先接，我?guī)湍惚е?。?/br>
程容不想讓他抱小孩，但實在手忙腳亂沒辦法，眼睜睜看他接過小孩，自己看到來顯，慌忙抽手機接聽。

這是程容最重要的大客戶之一，從不閑話家常，打電話就是談業(yè)務(wù)，次次都是大單，程容不敢掉以輕心，全神貫注和客戶交談，店員貼心送來紙筆，供他在上面記錄信息。

木黑黑癟嘴嚎哭，店員聽著不忍心，拿來三個撥浪鼓，供錢原哄小孩玩，其中有一個印著變形金剛，木黑黑瞪著烏溜溜的眼，抽噎不停，眼角掛著淚珠，腦袋來回轉(zhuǎn)動，隨變形金剛搖晃。

小臉長得雨雪可愛，rou嘟嘟的，睫毛天生彎曲，皮膚白的像瓷，彎眸時咿咿呀呀，藕段似的手臂舞動，拍打錢原手臂。

程容娶了個怎樣的美人，連基因都改善了，生個這么漂亮的小孩。

錢原有點愛不釋手，有心想抱小孩回家玩玩，逗了一會小孩轉(zhuǎn)臉，向窗外噗噗吐泡，錢原跟著轉(zhuǎn)頭，沒看到什么，低頭碰碰小孩的臉。

兩秒后，他驟然抬頭，一道閃電劃過腦殼。

那個身影有些熟悉。

潮濕漏水的房間，昏暗的燈光，丟在屋里的領(lǐng)帶，整齊碼好的藥盒，字跡清楚的便貼紙。

在樓道相撞時，堅硬硌骨的沖擊。

錢原看著那個人的臉，看看程容，看看懷里的小孩，心神俱震。

程容談完電話，舒了口氣，搓搓笑僵的臉，把寫滿信息的紙疊起，小心塞進口袋。

察覺錢原還抱著小孩，他忙搶過木黑黑，抱在懷里搖晃。錢原紋絲不動，直勾勾看著窗外，程容莫名心口發(fā)慌，咬住他視線跟隨。

熟悉飛起的衣角，淹沒在車門關(guān)合的重響里。

天崩地裂雷響，程容瞬間懵了。

幾秒鐘過去，他才反應(yīng)過來，剛剛他笑著打電話，錢原愛不釋手抱著木黑黑，被周柏看在眼里，看了不知多久。

周柏從沒把他丟在街上過，更別說還帶著小孩，程容瘋狂向外跑，只看到熟悉的車尾，晃一下消失在街角。

他臉頰燙麻，幾乎失去理智，站路中央擋一輛出租，喊給司機地址，抄近路往家里開。

他跳下車，氣喘吁吁跑到樓上，周柏纏著素色圍巾，手里拎只皮箱，正面目黑沉，悶頭往樓下走。

程容抱緊小孩，擋在周柏前面，胸膛挺起，口唇顫抖：“木白白你聽我說，剛剛客戶來電，錢原幫我抱黑黑，我早把他刪掉了，和他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好，手機拿來看看”，周柏站在原地，攤開掌心，“刪掉了，這事就算翻過去?！?/br>
程容一震，險些咬破口唇，囁嚅半天，不敢掏出手機。

周柏冷淡笑笑，把人推開，拎起皮箱向下走：“我不想和你吵架，黑黑你先照顧幾天?！?/br>
番外?氣人節(jié)還是情人節(jié)（二）

程容定在原地，眼圈紅了，探出脖子看著，沒有下去追人。

他知道周柏正在氣頭上，說什么都沒用，不如讓對方冷靜冷靜，氣消了再回家。

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木黑黑的面子上，也會回來的吧。

周柏的腳步漸漸消失，程容垂頭喪氣進屋，陷進沙發(fā)，手指掐緊大腿，仰頭看天花板。

這個熟悉的沙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