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下去買醋！”

“等著”，周柏說，“先做別的！”

他專心幫程容搟皮，程容知道他們的工作只多不少，有些過意不去：“下去吧下去吧，我知道了，這些我來做吧。”

周柏?fù){好一半，把搟面杖交給程容：“真的可以？”

“行行行，放心吧，下去下去”，程容把人推開，埋頭繼續(xù)干活，“交給我吧?！?/br>
周柏半信半疑，拿錢下樓買醋，程容搟好面皮看手機(jī)，時間緊迫，他擼起袖子，往餃子皮里塞餡，忙忙碌碌塞到一半，門鈴響起，周楊掀開簾子，小跑出去開門：“嫂子你手上還有面粉，坐著吧，我來開門！”

他拉開大門，伸手出去：“醋呢——媽？！”

驚天霹靂響起，程容兩腿緊如彈簧，帶他向上一彈，面粉盆正在桌前，他眼角掃過來不及扶穩(wěn)，那瓷盆當(dāng)頭落下，砸在地上砰的一聲，面粉落了半身。

他驚出一身冷汗，精心整理的衣褲亂了，發(fā)膠和臉頰被面粉粘滿，橫七豎八的餃子在桌上躺尸，汁水流出幾灘。

木黑黑被重響嚇到，在臥室仰頭嚎哭，在胖小子聲嘶力竭的背景音中，他和準(zhǔn)婆婆面對面撞上，雙雙愣在當(dāng)場。

程容口齒不清，抖如風(fēng)中之燭，牙齒咬著舌頭：“阿???阿姨好。”

郭鳳霞拎著魚rou，擦掉滿頭熱汗，尷尬回應(yīng)：“你???你好孩子，來了啊?！?/br>
程容抖手撓頭，面粉揉上頭皮，周楊左看看又看看，連忙上前解圍：“嫂子，你先去洗手間洗洗！”

“哦哦哦好”，程容如蒙大赦，一溜煙跑進(jìn)洗手間，咔噠反鎖上門，“我馬上出來！”

足足過幾分鐘，門外才有人走路交談，程容打開水龍頭，捧起涼水往臉上潑，臉頰guntang發(fā)紅，面粉和水凝成幾團(tuán)。

周柏買醋回來，和母親弟弟打過招呼，來洗手間敲門，沒敲兩下大門打開，他被人拽住衣領(lǐng)，一把拖入按在墻邊，程容撲上去抱他脖子，埋頭擠進(jìn)他懷：“木白白，我好像搞砸了?！?/br>
周柏沉默兩秒，抬手拍他后背：“別怕，沒事，每年回家也沒幾天，你就當(dāng)陪陪我，來見見爸媽。無論爸媽什么態(tài)度，咱們該在一起還在一起，回去該怎么過還怎么過，好不好？”

程容仔細(xì)聽著，擠擠挨挨蹭下來，心情緩解不少：“好???出去吧，阿姨該等急了?！?/br>
等他們出來，桌椅碗筷已經(jīng)擺好，程容眼尖發(fā)現(xiàn)自己的那盤餃子，被煮好盛在盤中。其中四五個勉強(qiáng)能吃，另一半只剩餃皮，周柏用蘿卜花點(diǎn)綴起來，擺在母親面前。

程容知道，周楊已經(jīng)盡力了，在他震撼人心的技術(shù)下，撿出這幾個能看的餃子，水平足以登上吉尼斯世界紀(jì)錄。

郭鳳霞盯著那盤餃子，欲言又止，周柏給她夾些涼菜，勉強(qiáng)敷衍過去。

桌上滿盤珍饈，程容視而不見，他眼角余光掃到餃子，時不時伸過筷子，夾起丑陋面皮，嗖一下吞入腹中，試圖毀尸滅跡。

這么來回幾次，郭鳳霞注意到了，她夾起一塊雞翅，放入程容碗里：“孩子，多吃點(diǎn)rou，看你那小臉尖的?！?/br>
程容長到這么大，頭一次有人說他臉尖，他受寵若驚，夾起雞翅入口，嗆得咳嗽不停：“謝、謝謝阿姨?！?/br>
“我的天啊媽，您怎么看出嫂子臉尖”，周楊揮舞筷子發(fā)表高見，“你看到我前兩天新買的籃球了嗎？嫂子的臉比那個還圓！”

“吃你的飯！”，郭鳳霞敲他盤子，“一粒米都不許剩！”

周楊吐吐舌頭，乖乖埋頭扒飯，門鈴響動，周柏過去開門，周父裹挾一身魚腥悶頭進(jìn)來，抬眼看看這一大桌子，他咳嗽兩聲，伸手進(jìn)口袋拿煙：“都回來啦？幾點(diǎn)到的？”

“不準(zhǔn)抽！”，郭鳳霞揚(yáng)聲，“孩子們都回來了，看不到嗎？把煙掐了！”

周父敢怒不難言，進(jìn)臥室換衣服出來，抱碗埋頭扒飯。

“孩子他爸不愛說話”，郭鳳霞說，給程容夾兩塊魚rou，“你吃你的，回來一次不容易，多吃點(diǎn)，養(yǎng)胖兩斤再回去。”

“哎”，程容抱碗扒飯，憋回眼眶濕意，“知道了，謝謝阿姨?！?/br>
開著電視播放節(jié)目，一頓飯吃的酒足飯飽，飯后其他人都去看木黑黑，周柏系上圍裙，進(jìn)廚房洗碗，程容尾隨其后溜進(jìn)：“我?guī)湍阆础！?/br>
“你會洗嗎？”，周柏捏出泡沫，點(diǎn)在程容鼻尖，“把我們家碗摔壞了，可要十倍償還?！?/br>
“那還是算了”，程容偃旗息鼓，“買這些衣服，把能用的錢都用光了，兔糧都要買不起了?！?/br>
一陣腳步傳來，周楊掀開簾子：“哥，晚上怎么睡？你和嫂子睡，還是我和嫂子睡？”

周柏?fù)蠐隙洌骸鞍謰屗髋P，我睡客廳看著小孩，你和嫂子睡次臥吧?！?/br>
程容驚了一跳，慌忙反對：“不行，絕對不行！木黑黑那小子太能鬧了，你晚上肯定睡不好的。”

“那你后半夜換我？”，周柏歪頭看他，“如果你能起來?！?/br>
“能”，程容連連點(diǎn)頭，“我肯定能起來！”

“那嫂子你可別定鬧鐘，讓小弟睡個整覺”，周楊打個哈欠，昏昏欲睡，“我這一天都沒閑著，先去睡了，眼睛快睜不開了?！?/br>
幾個人奔波一天，洗漱后各自回屋休息，次臥是一張大床，周楊占據(jù)半面，長手長腳伸出，睡得鼾聲如雷。程容半睡半醒，光怪陸離的畫面閃過，心中有事懸著，讓他無法安眠。

這么顛來倒去，總也睡不踏實(shí)，他翻身起來，坐在床邊揉腦袋，想出去找周柏安慰。

手指搭上把手，客廳傳來悉索聲音，幾個人竊竊私語，聲音聽不清晰。程容睡意全無，耳朵貼在門邊，等一會聲音消失，他小心翼翼開門，弓腰踮腳出去，主臥漏出暖光，縷縷煙味襲入鼻端。

離臥室越來越近，煙味越來越濃，程容躡手躡腳過去，小心翼翼蹲下，捏住鼻子，沿著門縫往里看。

隱約能看到佝僂背影，周父捏著煙頭背對大門，郭鳳霞坐在床邊，抬腳踹踹周父后背。

周父扔掉煙頭，咳嗽兩聲踩滅火光，轉(zhuǎn)身迎向周柏：“大兒子，你媽讓我問你，幾年前你非去山區(qū)，染了病進(jìn)ICU，這些事是不是和那孩子有關(guān)？還有，你???”

郭鳳霞拍拍他腿，周父長吸口氣，點(diǎn)一根煙，含糊開口：“你真不能和女人過了？”

番外完?丑媳婦也要見公婆（四）

程容腦袋里嗡的一聲，眼前陣紅陣白，麻癢躥上脊背，冰涼手指壓在頰上，感覺不到疼痛。

他緩緩蹲下，背靠墻面縮成一團(tuán)，腦袋枕在膝間。

閘刀落在頸上，懸起的心臟落回肚里，隱約燈火像一道銀河，橫在他和周柏之間，讓他無法靠近。

周父耷拉肩膀，看看身旁的老婆孩子，自己挪到床邊，捏根煙夾在唇間。

郭鳳霞恨鐵不成鋼瞪他一眼，拉來椅子推向周柏：“兒子，坐。”

周柏手扶椅背，挺直膝蓋：“媽，當(dāng)年的事，確實(shí)和程容有關(guān)，但問題主要出在我身上，不能把責(zé)任推給程容。還有，我確實(s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