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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鬼臉色慌張,捂住耳朵扎進地板躲了起來。“鐺!”撞鈴聲忽地變重,仿佛要穿透耳膜。季思危聽到一陣鎖鏈拖動的聲音。一道黑影穿過玻璃幕墻,出現(xiàn)在走廊外。來者身材修長,穿一身黑衣黑靴,敞開的衣襟底下是蒼白如紙的皮膚,他頭戴高帽,上書“天下太平”四字。他左手提著一盞白紙燈籠,幽綠色的火光忽明忽暗,其上寫著筆墨飽滿的“幽冥”二字,右手攥著兩根鎖鏈,鎖著紅衣長發(fā)女鬼以及人身魚尾的水鬼。季思危心里一驚,這兩個女鬼正是三樓與六樓的守樓者。除了四樓的鬼少年不知所蹤,芳華樓各層的守樓者竟一個不剩。來者的裝束加上其來之幽冥的身份,不難猜出他就是傳聞中十大陰帥之一的黑無常。莫名其妙成為幽冥計劃中的一枚棋子,季思危對幽冥并非不好奇。沒想到那邊那么快就找上門來了。拖著兩個女鬼,黑無常踏入陳列室,面向季思危,拱手道:“今夜多謝大人慷慨相助。”慘白的臉上長著幾道紅色符文,黑無常垂眉斂目,聲音冷若冰霜。“大人”這個稱呼讓季思危皺起了眉頭。難道幽冥的“人”稱呼活人都用這種敬稱嗎?現(xiàn)在地府的公務(wù)員都那么有禮貌的嗎。季思危收起被鮮血染紅的手帕,矜持地對黑無常點了點頭,溫聲問道:“大人謝我,是因為我讓先賢成功聚魂,攪亂了研討會成員的計劃嗎?”聽到季思危稱他為“大人”,黑無常臉上閃過一抹異色,張了張嘴卻沒有解釋,只是點了點頭:“正是?!?/br>“也就是說,半身人偶的預(yù)知是對的,幽冥確實想讓先賢聚魂后管理天灣區(qū)陰陽兩界的秩序?!?/br>順著八尾貓背脊上的毛,季思危直視黑無常的眼睛,慢條斯理地說。黑無常放下手,繡滿符文的袖袍在風中微微一晃,他仍舊垂著眼,神色不變:“大人洞察秋毫?!?/br>“為何是我?”季思危輕笑一聲。黑無常微微抬眼,赤紅的眼尾揚起:“大人此話何意?”“為何利用我?!?/br>季思危聲音極其悅耳,甚至帶著一絲溫柔的笑意。黑無常聽著卻是遍體一寒,再次垂下眼眸:“只有大人手中才有聚魂鈴。在下人微權(quán)輕,不便多言,請大人諒解。”若是人微權(quán)輕,幽冥怎么會派黑無常前來收拾手尾。半身人偶又怎么會聞到他的氣息便果斷撤離。黑無常這個態(tài)度已經(jīng)委婉地向季思危表明,從他這里問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不必白費力氣。世上可不止他一人手中有聚魂鈴。此事沒那么簡單。也沒那么容易水落石出。“在下奉命前來處理滯留在此地的惡鬼與冤魂。”黑無常手中憑空多出一條鐵鏈,他轉(zhuǎn)眸看向布偶熊,冷聲道:“該上路了?!?/br>布偶熊露出一個悲戚的表情,大大的腦袋垂在胸前,渾濁的眼淚從眼珠里溢出,他摟緊手中的花束,無助地看著季思危:“虎牙,一定要記住你我的約定……”“大人,今晚布偶熊為了先賢聚魂貢獻了不少力量,可否再給他一天時間?”季思危和黑無常商量道:“我替他了了一個心愿后,你們再帶他去幽冥?!?/br>黑無常點了點頭:“自然可以?!?/br>季思危學著黑無常的禮數(shù),拱手道:“多謝?!?/br>黑無常從袖中掏出一張黃色符紙,隨意一拋。符紙御風而行,“啪嘰”一聲貼在布偶熊的腦袋上。“貼上此符,冤魂可離開此地,明日子時過后,大人點燃此符,在下便會出現(xiàn)?!?/br>“大人,盯著聚魂鈴的眼睛可不少,大人小心為上?!焙跓o常客客氣氣地和季思危說:“在下還有要事與十二先賢相商,勞煩大人……”季思危點頭:“那我們就先走了。”季思危溫聲提醒南傾老師要記住去探望教授爺爺后,帶著布偶熊離開了芳華樓。離開芳華樓之后,季思??偹慊氐搅藴囟日J孢m的區(qū)域。季思危仿佛從寒帶穿回了亞熱帶,皮膚還未完全適應(yīng),連帶著手指都是冰涼的。“虎牙,謝謝你?!辈寂夹芸粗芈返木吧?,真心誠意地說:“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離開芳華樓了,都差點忘記外面的空氣是什么味道的了?!?/br>季思危:“不用謝,我只是在履行約定。”說著還習慣性地摸了摸手下的毛絨絨生物。八尾貓晃了晃腦袋,尾巴靈活地圈住季思危的手腕,一把提開:“笨蛋虎牙,別一直摸我,再摸我就要禿了?!?/br>季思危眼睛彎了起來,重重揉了揉八尾貓的腦袋:“尾哥別慌,你發(fā)量那么濃密,是不會禿頭的?!?/br>“我可能不會禿,但你再不處理脖子上的傷口,可能要生大病?!?/br>八尾轉(zhuǎn)身,明亮透徹的眼眸看著季思危血色稀缺的臉,有些擔心。季思危在醫(yī)院沒養(yǎng)多久就出院了,身上的傷還沒好全,一晚上與那么多鬼怪周旋,已經(jīng)在過度消耗他的身體。更何況他還在副本里度過了危險重重的一日一夜,八尾懷疑,虎牙現(xiàn)在完全是在靠意志力支撐著這副身體。作者有話要說:尾哥:我慌得一批……第95章這是我新收的小弟“尾哥別擔心,我命大?!?/br>季思危雙手抱起八尾貓,雙目與它平視,露出一個明朗的笑容。“你再喊我‘尾哥’我就翻臉,到時候看看你命大不大!”八尾貓露出尖銳的指甲:“笨蛋虎牙,快把我放下來!”“息怒息怒?!?/br>季思危眼睛弧度更彎,從善如流地放下八尾貓。八尾貓傲嬌地“哼”了一聲,竟然放棄“王座”,像只小豹子似的跳到地上,扭著圓墩墩的屁股,走在前面。油光水滑的黑色毛發(fā)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八尾八尾……我要和你一起走?!?/br>小木偶爬出襯衫口袋,“咻”的一下飛到八尾貓身邊,勻速懸浮于它身旁。看著兩個小家伙的背影,季思危心里忽然產(chǎn)生一種老父親般的感慨。還沒來得及抒發(fā)一下感慨,季思危就看到前方憑空出現(xiàn)一道白衣飄飄的身影。頭上綁著鮮艷如血的紅色發(fā)帶,脖子上遍布凌亂的刀痕,正是剛剛逃跑的白衣女鬼。原以為她會就此消失,沒想到她仍舊沒有放棄。“聚魂鈴……給我……”白衣女鬼向季思危伸出手,聲音低而破碎。她的眼睛不知為何浮起了血絲,眼神無比執(zhí)著。此時已是午夜,路邊稀疏的路燈像幽幽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