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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趁亂帶著陳王幺子偷偷跑出去,但納蘭溪素來身嬌體弱,在逃跑過程中不慎驚動了看守的燕軍,燕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人抓了送到主將面前再說。好巧不巧,黑鐵騎主將曾與南王交過手,一眼就認出他來,嘿嘿一笑,就叫人把南王捆成粽子單獨關(guān)押嚴加看守,興沖沖向裴淵邀功去了。是時,裴淵正陪著謝相知用膳。都是江南風味的精致小食,陳王宮里的廚子在燕地士兵注視之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做出來的飯菜,拿出了一個廚子的畢生水平,生怕貴人一句“不好”,他項上頭顱就保不住了。謝相知沒什么胃口——當在你吃飯的時候有人一直盯著你并不是一件促進食欲的事情,尤其是這個人還對你抱有某種不可告人心思。裴淵盛了一碗碧梗粥給他,“吃一點,今晚要趕路。行軍不比平日,怕得委屈你幾日?!?/br>“今晚便啟程?”謝相知微訝,陳王宮的事處理起來也頗為棘手,本以為裴淵要多耽擱幾日,不想他動作這么快。“青州的事我會留人手下來打理。宣城各國眼線混雜,早些回去為好?!迸釡Y絲毫不避諱地直言,又仿佛意有所指,“珍寶總是會引來有心人的窺伺,要早點帶回家藏起來才好?!?/br>謝相知不為所動:“素來聽聞燕王大氣,怎么卻連陳王宮里這些財物都如此看重?”“自然是因為如今的陳王宮里藏著世間僅有的至寶?!迸釡Y順著他的話往下說,世家熏染出來的君子朗潤經(jīng)由他無端生三分輕佻。兩人說話間,侍衛(wèi)通報黑鐵騎主將求見。裴淵擺擺手示意將人領(lǐng)進來。黑鐵騎主將行禮,欲要開口,但又看見坐在一邊的紅衣青年,不由得面露糾結(jié)。“說吧?!迸釡Y掃了他一眼,又給謝相知盛了小半碗蓮藕排骨湯。黑鐵騎主將眼皮一跳,只覺得這位王上委實是瘋魔了——他心思昭然若揭,可那是楚王重臣,能不趁機往他胸口上插幾刀都是仁善。他憋了半天,只道:“南王混在南地使臣團里來了,他剛剛想帶著陳王那個小兒子逃跑,被臣手下幾個將士抓住了,已經(jīng)單獨關(guān)押了起來,現(xiàn)在等王上處置。”謝相知聞言挑了挑眉,不由得目光掃向裴淵。南王魏獨寒,出身草莽,后來落草為寇,趁著戰(zhàn)亂帶領(lǐng)手下山匪起義,殺了北方要塞天風城的太守,以此為據(jù)點向外擴張征戰(zhàn),打下北方數(shù)十城,自此自立為王,成為當世頗有名望的梟雄。總之是個當人質(zhì)非常有價值的家伙。不過謝相知一開始知道他的名字是因為陳王幺子納蘭溪。納蘭溪便是這個世界的氣運之子,他經(jīng)歷說來頗為傳奇,本是陳王之子,身份貴重,但因為生母不過一舞姬,地位微賤,本人又柔柔弱弱似個女兒家,不得陳王喜愛。在陳王世子的慫恿下,陳王想把他送出去給好男風的祁王以鞏固兩國交情。納蘭溪無意得知消息后連夜出逃,撞上了偽裝潛入陳地的南王,兩人無意間春風一度,魏獨寒便將他帶回了自己地盤。納蘭溪的聰明才智在南王的地盤上終于逐漸得到發(fā)揮,在南王麾下得到認同,魏獨寒也對他逐漸情根深種。這位行事極有魄力的南王便力排眾議立納蘭溪為王后,獨得恩寵。但奈何天不遂人愿,魏獨寒在一場戰(zhàn)爭中身中毒箭,救治不及而崩逝。納蘭溪悲痛欲絕,但還是要振作以完成魏獨寒遺愿。他接管魏獨寒舊部,以南王王后的身份從此正式登上亂世的舞臺。雖無王侯之名,卻有王侯之權(quán)。一步步成為威震天下的一方霸主,千古流芳。謝相知聽完便覺得這位陳王幺子委實是個妙人——偶然初遇、春風一度到后來的南王毒發(fā)而亡是不是意外都有不少的商榷余地。只可惜魏獨寒一生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基業(yè)平白給人做了踏腳石。系統(tǒng)倒是覺得納蘭溪這種騙人感情的事情做得不厚道。可能是因為宿主他自己也不是個厚道人,所有不覺得納蘭溪的做法有什么問題。系統(tǒng)面無表情地想。謝相知知道以系統(tǒng)的腦容量大概會想些什么,只嗤笑:[本就是因美色而起的心思,到后來又多少出于忌憚籠絡(luò)多少出自真心實意。]若真是情深意重,便不會執(zhí)意封后,將納蘭溪一身才華困死在宮闈。[于百姓而言,納蘭溪是個比魏獨寒仁厚的君王;于史書而言,成王敗寇而已。]……裴淵也沒想到魏獨寒行事如此大膽,微作沉吟:“把人看好了。我們此時不宜冒進,不過既然南王好心送上門,也總不好叫他失望?!?/br>謝相知突然開口:“魏獨寒值一座天風城嗎?”裴淵一愣,隨即笑道:“自然是該值的?!?/br>天風城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是兵家必爭之地,也是魏獨寒與裴淵領(lǐng)地接壤之處最重要的一座屏障。沒有天風城,魏獨寒不足為懼。謝相知沒再說什么,轉(zhuǎn)過頭去繼續(xù)用筷子挑碟中的清炒蘿卜絲。這天下,最終是他和裴淵的對峙。*拉拉扯扯了七八天,南地的刺客來了好幾波,全都鎩羽而歸,架在魏獨寒脖子上的刀一天天鋒利了起來,楚王軍隊偏在此時趁機偷襲他與南州接壤的地盤,南地無主,軍心渙散,又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節(jié)節(jié)敗退。魏獨寒這才不得不答應(yīng)割讓天水城。而楚地前來贖人的使臣也終于緊趕慢趕趕到——倒不是他們不重視,畢竟楚王都還捏在人家手里,只是裴淵把謝相知這次帶出來的人一網(wǎng)打盡,連個傳消息的人都沒有,還是直到宣城淪陷的消息傳出震驚天下,謝相知留在楚地的人才意識到這次不是他們主公搞事,而是事情生變。楚國大丞相心急如焚,只得匆匆忙忙點了幾個楚王親信叫他們?nèi)ペH人,又再三叮囑萬不可暴露楚王的真實身份,但也不要故意貶低主公身份,以免燕人以為他無足輕重而慢待他。因為這層交代幾位親信在面對裴淵派來的人不斷試探謝相知身份時,總是各種語焉不詳,以“重臣”、“寵臣”、“身份貴重”、“楚王極為重視親近”等話搪塞。卻不知他們這般猶猶豫豫的姿態(tài)被轉(zhuǎn)述給裴淵后產(chǎn)生了多大的誤會。“楚王……”裴淵微微冷笑,拂袖叫手下下去。“其他人都可以放,只有公子謝不行。”楚地使臣也不肯,他們來贖人,首先就是為了楚王,不然也不至于把燕王放在楚地的探子全抓了送過來做交換條件。為了抓這些人,楚王都可是兵荒馬亂了兩三天。可是他們偏偏不能說出楚王身份——若身份暴露,燕王愿意放人還好,可若不愿,楚王又無子嗣,那豈不是整個楚地都要受燕王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