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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爺做完手術(shù)還在病房里觀察,柳勇不知道在哪兒,柳小滿自己在走廊里坐著,也沒找。他不想見他。徹底發(fā)泄后,這會兒他的心態(tài)是一種很疲憊的平和,感覺腦子轉(zhuǎn)得慢慢的,每一根血管里也流淌得緩緩的。他什么都不想想,甚至不想知道柳勇究竟說了什么做了什么,才能把他的爺爺氣到中風。盡管醫(yī)生說這對于老年人來說算是好發(fā)病,就算沒受刺激也可能突發(fā),柳小滿依然堅持跟柳勇絕對脫不開干系。柳勇回來之前,他跟爺爺說不上過得多好,但他至少有爺爺。夏良出去了一趟,回來時給他帶了便利店買來的盒飯和熱豆奶,柳小滿沒胃口吃,夏良就把豆奶打開讓他喝,又撕開一個紫菜包飯給他。“必須吃。”夏良遞到他嘴邊,“不餓也得吃,不吃沒法照顧爺爺。”柳小滿就把飯團接過來嚼了咽下去。吃完也沒想起來是什么味道。“你吃?!彼严牧假I來的盒飯推給他。這一張嘴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嗓子已經(jīng)啞的不像樣了。“怎么這聲兒了……”他自我調(diào)整著笑了一下。“我吃過了?!毕牧纪讯鼓逃纸o他遞過去,輕聲說,“現(xiàn)在知道嗓子啞了?也不聽聽你剛什么動靜。把人醫(yī)生嚇一踉蹌?!?/br>“我都沒注意?!绷M不好意思地又笑笑。盡管吃下去的東西毫無感覺,不覺得餓也不覺得飽,身體還是自行恢復了力量。柳小滿覺得自己現(xiàn)在自己出去也沒事兒了,就問夏良:“幾點了?”“九點半?!毕牧继褪謾C看了一眼。同時看見了他老媽未接來電后面醒目的數(shù)字“14”。他滑掉,把手機塞回去。“你不回家沒事兒么?”柳小滿有點兒擔心。“嗯,沒事兒?!毕牧荚谒樕厦?。“那你能不能替我在這兒守一會兒?”柳小滿又問他。“去廁所?”夏良朝一個方向指指,“順著那兒走?!?/br>“不是。”柳小滿搖搖頭,“我回家一趟,手術(shù)費還有什么的……我得去取錢。”“這個點?”夏良都笑了,“安心坐著吧,該繳的都繳完了。我不是說了么,我在呢。”“不行。”聽夏良這么說,柳小滿更坐不住了,直接站了起來。他再沒數(shù)也明白動手術(shù)的概念,夏良是有錢,但也都是他家里給的錢,怎么論也不能讓他給自己掏。“急什么,又沒說白給你。”夏良沒動,直接抬手把他拽回來坐著,“算借你的,以后這些事兒都了了,你爺身體也好了,你慢慢折給我?!?/br>“折?”柳小滿皺皺眉。還折早飯啊?吃到下輩子?“隨便你怎么折,折錢折飯折喜歡?!毕牧颊f,“有什么折什么,折到頭為止?!?/br>“良哥有錢。”夏良抬抬眉毛,自己都笑了。柳小滿久久地看著他,錢他肯定要一毛不少地還給夏良,明天天亮了就去取錢,但眼下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這么些天,這么突然的打擊,這么讓人心寒的柳勇,擋在他們和自己之間的夏良,真的像他的超級英雄一樣。“你哪來的那么多錢?”柳小滿半天憋出一句。就算是他老媽每天不著家拿錢砸,也不應(yīng)該……吧?對于高中生來說,不對,應(yīng)該說以他的眼界來看,怎么想這錢也不算小數(shù)才對。“你知不知道有個東西叫股票。”夏良挺隨意地問他。柳小滿當然知道了,他還知道新聞上動不動就有中學生炒股賺多少多少的。但知道跟身邊就坐著一個,感覺可太不一樣了。畢竟以柳小滿所處的環(huán)境跟角度來看,賺錢真的只能是工作,再怎么著也得是高考以后的事兒。“你炒股?。俊彼UQ?。怪不得總看手機。“玩兒?!毕牧颊f,“不盯著炒,我沒癮?!?/br>“什么人都能炒么?”柳小滿還是有點兒沒概念,總覺得這是另一個世界的事兒。不過要是發(fā)生在夏良身上,想想也沒那么奇怪。他那么聰明,好像是玩兒什么都能玩兒出花樣來。而且夏良數(shù)學好,不好好學都好,柳小滿雖然不明白其中的門道,但是數(shù)學好等于邏輯思維好,邏輯思維好,賺錢肯定能用上。“成年了去開個戶頭都行?!毕牧颊f。“那我,”柳小滿磕巴了一下,指指自己,“我以后是不是也能試試?”“你啊?”夏良眼睛彎了彎,“手跟腳似的,打幾個字都費勁?!?/br>“嘁?!绷M也笑笑。笑完他還是不放心,小聲問夏良:“你錢真的夠么?”夏良想了想,跟他比劃了一個大概的數(shù)字。柳小滿在心里吃了一小驚。“運氣好。”夏良說。“良哥真厲害?!绷M笑瞇了眼。“見錢眼開的玩意兒?!毕牧紡椓怂幌隆?/br>調(diào)劑情緒的話題過去,柳小滿的心里還是沉得抬不起來。爺爺還不知道多久能醒,他雖然不舍得,但也不能讓夏良在這兒陪他耗著。“你先回去吧?!彼謱ο牧颊f。“我走了你呢?”夏良反問他。“我就在這兒?!绷M說。夏良直接沒理他,把柳小滿在橫椅上摁著躺下來,枕著自己的腿。“閉上眼,什么也別想。”他抹上柳小滿的眼皮,手指伸進他頭發(fā)里一下下摸著,從上往下看他發(fā)抖的睫毛。“睡一覺吧,你醒了,爺就醒了。”夏良對他說。柳小滿以為自己根本不可能睡著,不說心里沉甸甸的擱著事兒,就是這環(huán)境他也睡不著。但他不僅睡著了,還睡得很快。帶著一點兒自我逃避似的催眠,他渴盼著能像夏良說得那樣,一睜開眼,發(fā)現(xiàn)一切只是一場夢。柳勇再回來時是將近一個小時以后,柳小滿還沒醒,抓著夏良的衣服深深地埋著臉。夏良看他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心里除了看不上沒有任何反應(yīng),掀掀眼皮,喊都懶得喊一聲。“我回去拿錢了?!绷律砩蠋е鴿夂竦臒熚秲?,在夏良對面坐下,看看蜷著躺在夏良腿上的柳小滿。夏良沒說話,把柳小滿衣服后的帽子拉上來蓋著他。“但是人家說繳過了,”柳勇的目光從柳小滿挪到夏良臉上,又從夏良挪回柳小滿,再回去盯著他,“是……你吧?”“嗯。”夏良眼也沒抬地應(yīng)一聲。“我……”柳勇的喉結(jié)動了動,聲音是一個男人的尊嚴落到谷底的破碎,“先謝謝你?!?/br>夏良繼續(xù)不說話。柳勇等了會兒,有點兒別扭地換了個前傾的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