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

威爾睜開眼睛，視線深入那墨潭。

“我靈魂的部分?！?/br>
“什么意思？”

“我的靈魂的一部分寄居在你的靈魂里，威爾?！?/br>
慕柯的神魂本體是一團黑霧，但黑霧中有金光，兩者并無本質(zhì)差別，皆來自地獄盡頭，但又確實有些不同。那金光明耀陽剛，黑霧帶著一些在地獄沾上的陰冷。

“你看見的金光和黑霧，都是我靈魂的部分?！蹦娇抡f。

“它們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我曾經(jīng)受過傷，靈魂的一部分逸散了，他們寄居在你的靈魂中，或許就在你的上一世。我一開始沒發(fā)現(xiàn)，只以為是你靈魂中的一些異常，但現(xiàn)在我確定了。你在到達紐約后就開始夢見我的過往了，不是嗎？有一股力量留在那里，激發(fā)了這些靈魂片段?！?/br>
“是的……”威爾對于自己有上一世這件事很意外，他以為自己會下地獄，“你打算把它拿回去嗎？”

“不，它們糾纏得太緊，拿出來會損傷你的靈魂。讓它們留在那兒，這樣我能看到你的世界，你也能看到我的世界。”

這些糾纏不清的靈魂是慕柯在此之前看到了威爾的幻覺的原因。威爾也因此能看到一些鬼魂。

“我們的關(guān)系里面有多少和它有關(guān)？”

“不知道，但它確實是會讓我們相互吸引?！?/br>
威爾突然笑了，在慕柯這里不存在什么利用或者可以接近，慕柯只是感覺所感覺到的，然后順著這股感覺行事。

“我愛你。但最后一個問題，你是什么？”

“我也愛你。我是天地間的一股氣。”

威爾沒聽懂這個發(fā)音的詞語，“是東方神話中的一種怪物嗎？”

“是一種存在形式?！?/br>
第71章

威爾睜開眼的第一件事是轉(zhuǎn)過頭去看向枕頭的另一邊，他沒看到期待中的那張臉，這讓心臟差點停跳，但下一刻理智回籠，威爾屏住呼吸把被子的那一角掀開，發(fā)現(xiàn)慕柯把自己的腦袋埋在被子里睡著。

薄薄的一層窗簾擋不住清晨的陽光，慕柯為著撒到他仍閉著的眼睛上的光皺了皺眉，從睡意的沙海里被拉出來。

慕柯的眼睛眨了幾次適應(yīng)了光線后，看清威爾眼里的笑意。

“你來見我之前去做什么了？讓你這么疲憊?！?/br>
慕柯揉著眼睛，“上課？”

“什么課？”

“普通話，白話文之類的。”

“我記得你會中文。”

“我學的口音不是現(xiàn)在官方用的口音。”

威爾頓了頓，一些念頭無法避免地鉆進了他的腦子，“你今年多少歲？”

他見過慕柯在二十世紀初的照片，但在照相機沒有被發(fā)明之前呢？

“……我不知道，這沒法數(shù)?！?/br>
“這代表了你很老，對嗎？”威爾思索著問。

“嗯……我與天地同歲?！?/br>
這個年紀聽起來赫人，但是實際上普通人對它沒有一個完整的正確的概念，而威爾從未覺得年齡是一道鴻溝，尤其是在他不覺得慕柯和他有什么差別時。

不，或許還是有些差別。

“我活不了那么久?！彼隙ǖ卣f，然后聽到慕柯嘆了口氣，這讓他感覺有一股涼意從手腳竄進了肺里，需要用深切的呼吸來平復。

“靈魂除非受創(chuàng)，否則不會滅亡。”

“那我或許會去地獄?！蓖柍读艘幌伦旖?，這是在他得知了天堂地獄、一切神鬼怪物都存在之后讓他戰(zhàn)栗的事的其中之一。

“地獄之主是路西法，但他忙著和他的哥哥打架，不管靈魂之事。其他的惡魔不足為懼，我會把你帶出來，雖然我認為你會去天堂。而天堂，”慕柯頓了頓，“上帝離開了，如果你想，我能把你帶出來?！?/br>
“當我七十歲的時候，你還是現(xiàn)在這副模樣?！蓖栒f完突然覺得自己變得貪心，為了這份情感。

慕柯又嘆息一聲，抬手撫摸著威爾的鬢角，輕吻他的眉骨，低聲道，“我能給你一切，無論是長生不老還是安然逝去，但只一樣，我不要你離開我，你拿走了我的靈魂，又拿走了我的心，我能找到你?！?/br>
威爾環(huán)住慕柯的脖子，在他的耳畔吐息，“那就找到我，也讓我找到你。”

早餐是慕柯做的，威爾先趁著空氣還沒填滿熱氣帶著狗狗們?nèi)ミM行晨間散步活動。

威爾帶著它們繞了一轉(zhuǎn)之后就讓狗狗們自己圍著屋邊的空地去玩了。慕柯把杯盤端到室外，兩個人就坐在門前的臺階上用餐。

慕柯沒準備什么特別的食物，兩個盤子里擺著的都是一個煎蛋，兩三塊冒著油氣的培根，幾片邊角烤得焦脆的面包配巧克力花生醬，還有一杯牛奶。

威爾一邊笑著一邊說：“我以為昨晚的坦白之后你會用你的魔法來做早餐?！?/br>
“我不是仙女教母，”雖然沒有配上表情，但威爾聽到了慕柯話里nongnong的玩笑意味，“那也不是魔法，東方法術(shù)的體系和魔法不一樣。我做菜時不用法術(shù)。”

“為什么？”

“我不知道。不需要，可能是?！蹦娇潞攘艘豢谂Ｄ?，嘴唇上邊留下了一圈奶漬，他稍微沉默了一會，掌心溢出一片靈力的光芒，一碟草莓出現(xiàn)在他手中，又一道光，紅潤的光澤的草莓被切成兩半，一個個自己立起來，順著盤子的邊角一蹦一跳地把自己投進了威爾的杯子里。

威爾驚奇地看著自動排隊的草莓，“我覺得我是個五歲的小姑娘?！?/br>
“想想昨晚，你不是?！?/br>
威爾拍了一下慕柯的手臂，這讓慕柯低頭笑了笑，但威爾卻突然想起來什么，冷靜下來。

“我有幾個問題?！?/br>
“嗯？”

“你……絞刑人名下的案件受害者都是真正的惡魔嗎？”

“是?！?/br>
“包括聯(lián)邦探員克里曼斯.霍爾？”

“我殺他的時候他已經(jīng)被惡魔附身了。”

“什么意思？聯(lián)邦探員是惡魔？”

“他和惡魔做了一個交易。惡魔在十年后取走了他的靈魂，那時候霍爾探員正在追查我，惡魔出于一些原因收走了霍爾的靈魂，但自己開始使用霍爾的身體作為容器和追查我的身份。我殺死了惡魔?！?/br>
“如果他不是惡魔，但他發(fā)現(xiàn)了你殺死了這些人呢？你要怎么做？”

“你們不也發(fā)現(xiàn)我了嗎？”

他還是會做同樣的事，消除無關(guān)人員的記憶，但沒必要殺死他們。

威爾想起了慕柯從病院直接被帶走的事和他那奇怪的銀行賬戶?！奥?lián)邦調(diào)查局聘請你來做這些事？殺死惡魔。”

“準確地說，美國政府聘請了我。我的工作不只是殺死惡魔。”

“你知道SSSD嗎？”

“超自然領(lǐng)域戰(zhàn)略部。FBI中負責超自然案件的特別部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