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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道:“你心有動搖?”眼前人低頭不語。沉默的回應(yīng)令一向?qū)ι蛎锨f和藹可親的軒丘心中突然不悅,臉色頓時黑下來,眉頭緊鎖,沉聲道:“還記得你當(dāng)初上山時是如何說的嗎?”當(dāng)年驟失至親,懵懂稚嫩的小孟莊被軒丘救下,此后一直帶在身邊教養(yǎng)。那年比武大會,小孟莊過五關(guān)斬六將,打敗天下群英,一舉奪得榜首。少年郎嶄露頭角,群雄慕之。軒丘問他習(xí)得一身本領(lǐng)志在何方,小孟莊毫不猶豫、斬釘截鐵回道:“為天下人之安樂,死而后已?!?/br>時光斗轉(zhuǎn),昔日少年之志言猶在耳。沈孟莊一時啞口無言,心中思緒翻滾竟不知該從何處說起。屋內(nèi)一片寂靜,軒丘最后看了他一眼轉(zhuǎn)過身去背對他道:“莫忘了你的初衷,今日你所言為師就當(dāng)沒聽過,回去吧?!?/br>跪地的沈孟莊深深一拜,起身離開。太虛閣外松柏長青,唯有那顆銀杏樹蕭瑟凋敝,枯葉簌簌隨風(fēng)而逝。沈孟莊拖著沉重的步伐緩緩前行,一片枯葉從他鼻尖滑落。伸手接住枯葉,抬頭望了望身前粗壯的樹干,忽而想到好像某人沒事就喜歡鉆到樹上,今日怎么不見人影。轉(zhuǎn)眼記起來,聽說是受了重傷臥床不起。沈孟莊頓時心情舒暢,臉色由陰轉(zhuǎn)晴。這么好的機會,趕緊去看看。調(diào)轉(zhuǎn)方向前往另一處,沈孟莊猛地推開房門,還未進門便嘆道:“哎呀!哎哎呀!”床上昏昏欲睡的周不凡聽見“哐當(dāng)”一聲,嚇得渾身一抖。右腿被重創(chuàng),如今只能吊著療養(yǎng),臉上左一塊紗布右一塊紗布,纏成了豬頭,周不凡嫌棄得要命。推門而入的沈孟莊一眼便瞥見床上的周不凡,故作沒看見裝傻充愣地環(huán)顧四周,喊道:“師弟!二師弟!我?guī)煹苣兀课夷怯⒖t灑、玉樹臨風(fēng)、風(fēng)流倜儻、人見人愛的二師弟呢?”一邊喊還一邊在屋內(nèi)翻找,一會掀開桌布,朝桌下喊:“師弟在嗎?”一會拿起茶蓋,瞅瞅茶壺問:“師弟躲哪了?”一旁的周不凡終于看不下去,抓起身旁的枕頭狠狠砸向沈孟莊,喊道:“大師兄?。?!”聞聲轉(zhuǎn)過身,沈孟莊穩(wěn)穩(wěn)地接住拋過來的枕頭,笑呵呵地走到床邊坐下,朝右腿猛地一拍,說道:“包這么夸張?!?/br>半倚著床的周不凡疼得倒吸一口涼氣,五官都皺成一團,咬牙切齒地吐出四個字,“這、是、真、傷!”待緩過一口氣,周不凡問道:“見過師尊了?”沈孟莊頷首應(yīng)了一聲。“師尊沒說什么吧?”“沒什么?!?/br>聽到這句話周不凡才放下心,身子后傾躺在被子上,“我就知道師尊不會把你怎么樣,你也別太自責(zé)。蒼玄派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經(jīng)歷過,幾個不成氣候的小門小派也敢欺負到我們頭上。不過這還不是要緊的,師尊他老人家一定是在擔(dān)心魔尊之事。我猜他肯定又在出什么‘以命搏命’的餿主意,你可別答應(yīng)?。∵@老頭子,年紀(jì)越大越鉆牛角尖。”低頭不語的沈孟莊聞聲看了他一眼,周不凡絲毫不覺有何不妥,繼續(xù)說道:“不過我看他這架勢,應(yīng)當(dāng)過完年就要宣布你繼任掌門了,恭喜啊大師兄,記得罩我?!?/br>說到掌門一事,方才還面色溫和的沈孟莊頓時神情嚴肅,低頭盯著地面遲遲不語。周不凡見他此番模樣,心中猜到幾分,拉過他驚詫問道:“不會吧師兄,你拒絕了?”沈孟莊仍舊未語。“不是,你搞什么?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沉默良久,沈孟莊才淡淡回道:“蒼玄派人才輩出?!?/br>“人才輩出個屁!你知道師尊對你寄予厚望嗎?你知道他花了多少心血在你身上?你知道他對你多好嗎?你知道你得到的一切讓多少人艷羨嗎?如今你輕飄飄一句‘人才輩出’就打發(fā)過去了?你你你!你是不是鬼迷心竅?是不是?”劈頭蓋臉的指責(zé),沈孟莊一句也不反駁,安安靜靜地坐在床邊任周不凡呵斥。“你到底在想什么?是不是和那小子有關(guān)?昔日我說紙是包不住火的,問你打算如何,結(jié)果你竟是這么打算的。你是不是腦子有???”坐在床邊接受責(zé)問的沈孟莊抬頭白了他一眼,仍是不語。愈說愈氣的周不凡似乎恨鐵不成鋼一般,自暴自棄地往床上一趟,如死魚一般氣得七竅生煙,“瘋了瘋了,又瘋了一個?!?/br>話音剛落,周不凡又掙扎著起身,湊近問道:“那你往后打算如何?”這個問題一直在沈孟莊心中盤旋,從他真正動心選擇接受這份感情那一刻起,他亦無時無刻不再問自己,往后如何?那日月下對飲,周不凡問他如何打算,他從未避諱,即便可以隨便找個理由搪塞,但他不愿。情中人只是堅定地承諾,不會讓他受委屈,如今亦然。思量許久后,沈孟莊看向門外,眼神深邃,似在看向遙不可及的未來,長嘆道:“小舟從此逝,江海寄余生。”【1】“什么?!”周不凡驚得下巴險些掉在床上,“你打算退隱?”聞聲轉(zhuǎn)頭看向一驚一乍的周不凡,沈孟莊淡笑道:“有何不可?你就沒想過和蓁蓁隱居山林?”一提到葉蓁蓁,周不凡瞬間便如泄氣的皮球,癱在床上,滿臉的不滿,“快別提了,我什么時候不想?光我想也沒用啊,也得人家肯才行?!?/br>“你和蓁蓁還是那樣?”原本是關(guān)切的話,周不凡聽起來就格外刺耳扎心,他不禁懷疑沈孟莊是故意的。遂朝他翻白眼,撇嘴道:“還不是那個陸清遠,你快管好你師弟,別來招惹我蓁蓁!”與周不凡的痛心疾首、咬牙切齒不同,一提到陸清遠,沈孟莊的臉色頓時和緩,嘴角藏不住揚起的笑意,語氣略有幾分得意,揚聲道:“我家小九可沒有,你不行就不行,鍋可不能亂甩?!?/br>“誰不行!男人不能說不行!”周不凡瞬間急了,腦袋大脖子粗吹胡子瞪眼,“切,切切切切切!安虛峰誰不知道你偏心他,你就差把‘偏心’二字寫在臉上了。不是,你是來看我的還是來氣我的?得得得,你看也看了,氣也氣了,可以走了吧?”此刻七竅冒煙的周不凡拿枕頭猛砸沈孟莊,若不是右腿不好使否則定要狠狠踹他,“慢走不送了您,當(dāng)心門檻嘿!”被趕下床的沈孟莊一邊笑一邊走,轉(zhuǎn)過身看向他笑道:“瞧你小心眼那樣?!?/br>“祖宗趕緊走吧,我還想多活幾年,求您了!”終于將沈孟莊攆走,周不凡為防止他再來,遂在門口立了塊木牌,上面赫然寫著——“沈孟莊與狗不得入內(nèi)?!?/br>當(dāng)事人沈孟莊也不惱,既然不讓他走大門,那他便翻窗。后來周不凡連窗戶也釘死了。此路不通,沈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