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97
你若當場自盡此事就此了結?!?/br>“哦?”似乎是聽見垂死掙扎的人還在出言不遜,陸清遠昂首睥睨那人,眼中盡是不屑與鄙夷,眉眼陰鷙,瞳孔中好似潛伏地一只猛獸,下一刻便要撲向他吞噬撕咬。掌門與陸清遠對視,登時后背發(fā)涼,脖間似是被一只大掌掐住,渾身喘不上氣。轉頭看向蒼玄派的位置說道:“這位陸清遠是蒼玄弟子吧,軒丘,裝傻充愣可瞞不過去。我聽聞,蒼玄派大弟子與其師弟結為道侶,這位師弟,莫不是眼前這位?軒丘,這事,你的大弟子如何交代?你該如何交代?”話鋒一轉,矛頭頓時指向沈孟莊,眾人齊刷刷看向這位年少盛名的蒼玄大弟子。身后的葉蓁蓁拉住他衣衫,擔心地喚道:“大師兄……”掌門審視著眾人眼中的驚疑與怨氣,心里十分滿意,繼續(xù)添油加醋。“尊上?哼,蒼玄派包庇魔界之主,為禍蒼生,其罪當誅。眼下看來,百年前封魔大戰(zhàn)。莫不是你們與魔尊商量好演了一出戲,不然何以百年后魔尊再出,暗境動蕩。我看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你蒼玄派,是你的大弟子!”身處目光中心的軒丘依然面不改色不為所動,站在他身后的沈孟莊看向被包圍的陸清遠。目光穿過眼前眾人,在狹小縫隙中,隱約瞥見一道顫抖的、絕望的、在討伐聲中掙扎的溺水的瘦弱人影。心臟仿佛停止跳動,被揪成一團,雙腿發(fā)軟,他用心愛護的寶貝,就這樣任人踐踏,一腳一腳都踩在他心上。眼前一切恍然一場大夢,一場噩夢。“聽聞軒丘意欲讓沈孟莊接任掌門,連玄黃翎也一并交給他?軒丘這是將眾門派、將暗境交給一個心懷不軌之人手中,暗境危矣眾人危矣。”“竟有此事?軒丘尊長,我敬您是長輩,此事還需慎重。沈孟莊包庇魔尊,并與其狼狽為jian,實在難當大任。事關蒼生,請軒丘尊長三思”“沈孟莊與魔尊茍且,實在有辱道風,不配執(zhí)掌玄黃翎!”…………唾沫星子如鏈枷,將蒼玄派捆綁在恥辱柱上,而他們口中的沈孟莊正被一刀一刀凌遲。昔日傲視群雄,如玉山之巔的蒼玄大弟子,未來的掌門沈孟莊,竟也有一朝跌落神壇,被人不屑吐口水的時候。不知為何,眾人心中竟有一絲痛快。站于蒼玄派眾人之前的軒丘,神色嚴峻,負手而立。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孟莊,此事你了結吧?!?/br>“師尊!”聞聲大驚,沈孟莊驚詫地看著身前的軒丘,腦袋“轟隆”一聲,所有的一切都炸裂爆發(fā),語氣似哀求似委曲求全,輕聲呢喃道:“師尊,不可,不可啊……”如何了結?他該如何了結?他如何能了結?這份情義,這些相處的時光,這個人,他如何能說了結就了結?一邊是敬重的師尊,一邊是不肯善罷甘休的眾人,一邊是天下蒼生,一邊是心之所愛。他如何了結?身若水中浮萍,沈孟莊呼吸一滯,只覺天旋地轉,愣愣地看著眼前不近人情的師尊。突然腦中響起熟悉的機械聲,打亂他所有的思緒。不近人情的聲音在耳邊說:“叮咚!終極任務,永續(xù)之戰(zhàn),主角陸清遠為千夫所指,黑化成魔,請宿主認真對待!”冰冷的余音還在腦中回蕩,沈孟莊似乎僵在原地,許久都沒有回應。腦中的機械聲,不斷重復道:“終極任務!終極任務!請宿主認真對待!”與此同時,始終背對著他的軒丘,冷聲道:“你是大弟子,應當有所表率,此事無法兩全,你知道分寸?!?/br>心亂如麻的沈孟莊仍舊立在原地低著頭渾身戰(zhàn)栗,腦中、耳邊,充斥著兩種聲音,將他包圍,不斷地奪去他喘息的空間。兩種聲音在腦中交織,如纏成一團的亂麻,似前后夾擊的長矛,將他的身體貫穿,釘在柱子上放血,直至血盡而亡。“宿主若無法完成,書中世界將即刻格式化,請宿主認真對待!”“孟莊,莫忘了你的初心。”“宿主請回答!”“孟莊,還記得當年你是如何向為師保證的嗎?”時光斗轉,昔日他成為沈孟莊不久,一切還在茫然中。他兢兢戰(zhàn)戰(zhàn)地完成系統(tǒng)交代的任務,扮演書中角色。而那時,太虛閣內,軒丘對嶄露頭角的陸清遠有所遲疑,意欲斬草除根未雨綢繆時,是沈孟莊一番勸告留下陸清遠加以察看。那時,軒丘囑咐沈孟莊,若有任何歹念直接砍殺以絕后患。而那時,沈孟莊是如何回答的?當日這位軒丘最器重的大弟子,信誓旦旦、斬釘截鐵地保證。“是?!?/br>“當日是你親口承諾,如今兌現(xiàn)你的諾言吧?!?/br>“宿主完成這個任務你就可以回去了,請認真對待!”聒噪的聲音擾得沈孟莊心煩,仿佛走入了一盤死局。無可解,一切都無可解,他們的感情從一開始就注定是死局。原以為所愛與蒼生,他必須做出選擇,卻原來一切都選擇好了,他不過也是一枚棋子罷了。“孟莊”“宿主”“孟莊”“宿主”耳邊的聲音似要震破他的耳膜,在耳邊,在腦中不斷地回響、回響。一遍又一遍催促他,提醒他。“別說了……”沈孟莊氣若游絲,心口壓著一塊大石,“都別說了……”軒丘解開他的內力,沈孟莊手里握著安世劍,劍光冷冷,劍聲哀慟。一步一沉重,似有前千斤巨石壓在頭頂,沈孟莊拖著身子穿過人群,緩緩走向陸清遠。人群中心,劍拔弩張的氣氛籠罩眾人。陸清遠眼神銳利,血色紅瞳充斥著殺氣,眼中盡是血絲。突然瞥見沈孟莊從眾人身后出現(xiàn),朝他走來,心頭濃霧似是被撥開,眼中殺意漸漸平息。那股張牙舞爪要撕碎眾人的盛怒,此刻只剩冬日紅泥小火爐下徐徐跳動的小火苗,在瞳孔中雀躍。是師兄!師兄來了!師兄終于來了!他看著沈孟莊深深低著頭朝他走來,他想看師兄的臉,想看師兄笑,想師兄抱住自己,然后牽著他的手,帶他離開這里,離開安虛峰。到山下去,買一座大宅,養(yǎng)三只小娃娃。心頭突然有一絲苦澀,陸清遠鼻尖一酸,似有滿腹委屈等著眼前人過來抱住他摸摸他的腦袋溫柔地哄他,就如往常一樣,然后拉著師兄的袖子撒嬌。師兄,快帶他走,快抱抱他,他好疼。只有師兄對他好,只有師兄愿意信他,只要有師兄就夠了。眼中重燃光芒,陸清遠看向緩緩走近的人,仿佛陰森黑夜里,他的天光已至。這個人,是他唯一的希望,是他此生全部的熱愛,是他所有的歡喜。他來救他了,他來帶他離開,他來偏心他愛護他。只要有師兄就夠了,幸好有師兄在,只要有師兄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