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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生氣,朝他后面張望了一下,笑了:“你家meimei呢?”“你不想拍了?”黎商反問她。“拍拍拍?!鼻卦乱痪湓捑吞匠鰞惹椋D時笑了起來。世上事向來如此,傳奇人人想聽,要是傳奇的現(xiàn)在進行時,大家都想搬個凳子坐在前排觀看,越跌宕起伏越好,只要不是自己做主角,也不用自己吃苦就行。其實這攝影棚不只一個傳奇,里面還有一個,不過是傳奇的過去時——林颯早早來了,鋪了臺等黎商到場,不過他出來工作已經半個月,最開始的轟動效果已經過了,已經沒有多少人會看似隱蔽地站在他不遠處探討他和蕭肅的故事了。更多地是起一個標本的作用,像一座爆炸后的廢墟,或者事故現(xiàn)場被撞倒的樹,讓人想起來感慨幾句,警示后人。這就是為什么那么多傳奇的主角最終都選擇隱居的原因,世上人太多,目光太重,幾乎讓人承受不起。秦月和他合作過,知道他的才華,更覺得可惜。年輕時候轟轟烈烈固然是好,自己也爽了,別人也看爽了,但人生畢竟不是一場煙花,轟轟烈烈過之后,誰來收拾這滿地狼藉的殘局呢?然而林颯從不在乎這些,他仍然是七年前的樣子,只是瘦了些,略微有點憔悴,但仍然看得出當年驚人天賦留下的影子,那是一種發(fā)自內心的自信,連狼狽也是淡定的狼狽。尹總從來舍得錢,攝影棚里暖氣開得足,他穿一件薄薄毛衣,極淺的米色,他和蘇容都是適合穿白的人,因為都是精致端正的長相,氣質也有點類似,都有點漫不經心。他頭發(fā)顏色比蘇容深,留長了,怕?lián)踔暰€,十分隨意地用夾子一夾,坐在那里等黎商走過來。黎商本來是壓得住怒氣的,看見他這樣,如同看見蘇容影子,頓時勾起怒火來,也不說話,只往鏡子前一坐。林颯和蘇容一樣,看重衣服多過妝發(fā),這一套照片是冬裝,他搭的衣服都是制服類,但意外地都不算厚重,基本剪裁是秋冬風衣,深灰色系,但是用各類裝飾和皮帶重新解構了線條,其中一套羊毛呢的大衣尤其深得秦月喜愛,是一身黑,但是外搭黑色斗篷,寬的系帶橫過整個胸前,領口又用細細的銀鏈穿過,兩邊都是領扣都是精致徽章,看起來昂貴又禁欲,斗篷本來是局促的,但并不徹底穿上,只是掛著,構圖里只要那種正裝之外的束縛感,實在性感到極致。“玩還是林颯會玩?!鼻卦乱贿吪囊贿吀锌骸耙桥犭[在就好了,頭發(fā)上再做點文章,多少女人想牽著他領帶把他帶回家。”陸導演說矛盾是美其實沒錯,尋常男人玩這套都不行,非得是黎商,強大而英俊,再加以正裝,和束縛的禁欲感,眼神漠然,別人是性感而不自知,他是性感而不在乎,仿佛你的反應他壓根不在乎,才讓人按捺不住想要撕破他面具。不得不說,黎商還是專業(yè),這雜志是國內第一,又是黃金刊,全年最重要一本封面,他全程摒棄情緒在外,拍到第三套,林颯弄了套馬靴,十來個扣子,半跪在地上給他穿,又半跪在地上給他脫,他冷著一張臉,盯著林颯頭頂發(fā)旋,仿佛下一秒就要揍人。旁邊黃蕾提心吊膽看了半天,還好他最終也沒發(fā)飆。等他一繼續(xù)拍,黃蕾就跑去跟林颯說:“BOSS在生氣?!?/br>林颯“哦”了一聲,沒問為什么,這半個月來,他和黎商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他不是裴隱,不會揪著蘇容讓他離開黎商。黎商也許是給蘇容面子,一直對他還算配合,所以兩個人半個月來沒說過幾句話,其實化妝師本來就是要忍住不說話的人。第一次化黎商的時候,看見他眉骨和唇角那些年代久遠的細小傷疤,他也沒說話。他很了解黎商這類人,就像他很了解蕭肅一樣。這世上有些人是沒有愛人的能力的,這只是個屬性,也并不可憐,甚至是有點幸運的,只有蘇容那種小傻子,會巴巴地跟在他后面跑。但要說沒有憤怒,是不可能的,但蘇容從來不曾干預他和蕭肅,他自然也不插手他們。世間萬事皆有緣法,像小孩子聽大人告誡各種道理,聽是聽不進去的,非得自己摔了一跤,摔痛了,才能明白過來。他豁達,黎商卻不豁達,拍到最后一件,是尋常墨藍西裝配大衣,只是領帶特殊點,像英式私立學校的,上面一個一道銀色V字紋,配一個?;?,黎商抿了抿唇,還是讓他系了,那時候大概已經瀕臨發(fā)怒邊緣了,等到秦月說拿支煙過來時,他終于到了臨界點。“要不要學吸煙姿勢?!鼻卦逻@時候還撩撥他:“jiejie教你?!?/br>“你這套照片不想要了?”黎商平靜問她。他從來不拿工作內容開玩笑,更不會用作威脅,秦月這么聰明,如何聽不出來,略帶點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對一邊的助理道:“沒事沒事,煙不要了?!?/br>于是繼續(xù)拍下去,黎商冷著臉拍完最后一張,走到一邊的鏡子旁,站在那里,不動了。林颯也看出氣氛,拿了卸妝的東西過來,在旁邊等著。成年人都有難以消解的情緒,誰這樣都不是稀罕事,不過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黎商這樣,就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不怪蘇容一跳就不回頭,他插著口袋站在那里的樣子,像座無法消融的冰山,誰能攀上這座冰山,動搖他的情緒,都有種被選中的錯覺。他不知道黎商此刻的情緒就因蘇容而來。“要卸妝嗎?”等了一會兒,他試探著問。“蘇容昨晚幾點出去的?”“什么?”林颯一頭霧水:“他昨晚出去了?”黃蕾連忙小聲過來補充:“BOSS,是快四點的時候,容哥六點就來上班了,沒在外面待多久呢,有電梯錄像的?!?/br>她消電梯錄像已經消出心得了,跟星海的物業(yè)加了好友,直接查了監(jiān)控,一心要證明蘇容清白。黎商沒說話,只是看了她一眼,黃蕾看出這眼色不善,連忙溜了,留下林颯一個人面對黎商。“你不是他師兄嗎?他出去玩,你會不知道?”黎商此刻簡直像是把他當成林颯家長,來興師問罪來了,林颯整個人都覺得莫名其妙,但他向來聰明,也隱約察覺到了黎商情緒,于是反問道:“你是想問我知不知道他跟別人出去玩?”“他和誰出去玩?”這人簡直不講道理,林颯一面覺得冒犯,一面又覺得好笑,甚至覺得黎商這神色有點熟悉,只是不敢確信。他當年也是耍得人團團轉的人,于是挑了挑眉毛,笑道:“這就奇怪了,他現(xiàn)在不是經常睡在你那里嗎?怎么還和別人出去玩了?”他其實也是詐一詐,別說他,就連裴隱,甚至Vi,誰也猜不到蘇容竟然還沒和黎商睡過,主要黎商“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