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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半夜，快到清晨的時(shí)候。

    夏余蒙蒙登登地客廳里取水，兩只腳像灌了鉛樣。

    大男孩睡得淺，一聽動(dòng)靜就起來了。

    夏余似乎不大清醒的樣子，倚著門框，認(rèn)不清楚眼前人。

    他無意識(shí)地呼喚起記憶深處的名字，抿了抿干得裂縫的嘴唇。

    “江丞……”

    “水……”

    楚越行頓住了。

    他的嘴唇蠕動(dòng)了一下，意識(shí)到夏余的狀態(tài)有些奇怪。

    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額頭，熱地仿佛燒了起來。

    可能連日里不好好穿衣服，昨天又玩了水，生病了。

    楚越行連忙把他抱回了被子。

    “你躺著別動(dòng)，我?guī)湍隳??！?/br>
    “家里有沒有退燒藥？”

    夏余用熱乎乎的身體蹭他胸脯，白玉般的面頰仿佛燒起了紅云。

    他思考了很久，待楚越行第二次問他的時(shí)候，才呆呆地回答。

    “沒、沒有?！?/br>
    霧氣淼淼的眼睛滿是委屈，指骨勾著大男孩的衣襟。

    楚越行查了一下。

    “這附近有家診所，我去買點(diǎn)藥?！?/br>
    他拿濕毛巾捂著夏余的頭頂，手指探了探他面頰的溫度。

    “你再睡會(huì)?！?/br>
    “我馬上回來?！?/br>
    191

    夏余乖巧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窩在被子里。

    他明明應(yīng)當(dāng)覺得熱的，在那片厚重濃稠的黑暗中，卻仿若墜入了無底的冰窖，渾身發(fā)冷。

    青年蜷起了腳。

    他的腿骨纖瘦，也沒什么御寒的脂肪。

    像只在凜冬中迷失方向的候鳥，雪白的羽翼低垂著，連一絲的微風(fēng)都會(huì)帶走體表的溫度。

    雙爪凝上了一層厚厚的冰，在寒夜里奄奄一息。

    他沒辦法使自己暖和起來。

    無論是身體，還是心。

    192

    不知過了多久，熹微的暖光亮了起來。

    他順著光源看過去，模糊間看見了楚越行的身影。

    大男孩顧不得脫下外套，忙著燒熱水。

    水溫試好之后，扶著夏余的后腰將他抱起來，在他身后墊了兩個(gè)枕頭。

    “我買了溫度計(jì)，先量一下?！?/br>
    他的手觸到夏余的領(lǐng)口，又猶豫了。

    “夏余哥……”

    楚越行的眼神飄乎乎地，幾乎不敢看夏余的鎖骨。

    “我?guī)湍惆芽圩咏忾_?！?/br>
    大男孩把上衣的紐扣解開了兩顆，抬起夏余的手肘。

    青年的皮膚細(xì)膩而柔軟，像月光織成的錦緞似的。

    那錦緞卻是熱燙的，泛起異樣的薄紅。

    楚越行的力道下意識(shí)放輕，生怕把人弄疼了。

    那金屬質(zhì)地的探頭觸及皮膚的時(shí)候，夏余被冰地一個(gè)激靈，軟軟地倒在楚越行懷里。

    楚越行看了一眼讀數(shù)，38.9度。

    “夏余哥，先吃藥?！?/br>
    他把退燒藥端過來，夏余嗅到氣味，不肯張嘴。

    楚越行哄他。

    “甜的?！?/br>
    “一口就咽下去了?！?/br>
    夏余皺起鼻子側(cè)過臉，表示抗拒。

    楚越行思量了一會(huì)。

    他扶住夏余的下顎，用舌頭輕柔地撬開他的齒關(guān)。

    夏余無助地回應(yīng)著，眼角逼出了些許晶瑩的淚。

    楚越行低頭含了一口藥液，托著他的后頸，渡到他嘴中。

    吞咽的過程被無限放緩，連下咽的聲音都稍顯曖昧。

    楚越行親昵地?fù)崃藫崴难劢恰?/br>
    “是甜的，對(duì)吧？”

    193

    生病的人需要靜養(yǎng)。

    楚越行攏了攏夏余的頭發(fā)，把他放平。

    “睡吧。”

    他起身打算去廚房翻翻米和食鹽在哪里，熬點(diǎn)粥。

    夏余小幅度地拉住他的衣擺。

    他以幾乎聽不真切的音線呢喃道。

    “別走。”

    194

    夏余不想一個(gè)人待著。

    在那空蕩蕩的房間中，只能聽到風(fēng)的呼嘯和窗欞的震顫聲。

    黑暗如同裹覆在尸體上的黑色幕布，在他身周纏繞了一圈又一圈。

    他并不懼怕黑暗。

    只是害怕孤獨(dú)一人。

    195

    夏余自雙親逝世后，學(xué)會(huì)了將悲傷和苦楚掩藏起來。

    他偽裝出一副和常人無異的姿態(tài)，心底無論多么空落，都能笑出滿不在乎的樣子。

    在那個(gè)所謂的家中，再也沒有等待他回家的人。

    他的房間，永遠(yuǎn)是昏暗的。

    他一個(gè)人上學(xué)，一個(gè)人吃飯，一個(gè)人生活。

    直到父母留下的老房子被變賣出去，他被姨母收養(yǎng)。

    他是注定無法組建常倫之中幸福家庭的人。

    但無論怎么自欺欺人，用謊言加以遮掩，內(nèi)心的渴望卻野蠻生長。

    他希望有能陪伴自己一生的人。

    196

    事到如今，又在想些什么呢。

    夏余可能真的燒得發(fā)蒙了，才會(huì)顯露出脆弱的一面。

    他拼盡渾身解數(shù)，近乎本能地懇請(qǐng)這個(gè)人留下來。

    這些年，青年最擅長的一件事，也是他唯一擅長的一件事。

    他微微分開腿彎，露出緊窄柔韌的腰線。

    睡衣下，筆直的雙腿支棱起一個(gè)三角，紅腫的蜜xue半隱半現(xiàn)，邀請(qǐng)旅人探索這甘美的幽徑。

    夏余昂起臉，用面頰蹭弄楚越行的手。

    “我的身體，很燙……“

    他斷斷續(xù)續(xù)地引導(dǎo)著男人。

    “做起來很舒服的?！?/br>
    197

    在發(fā)熱的時(shí)候，承受方是很難硬起來的。

    比起快感，更多的是痛楚。

    別提夏余這樣的高燒。

    他并不是為了發(fā)泄欲望，而是單純地認(rèn)定他的身體擁有利用價(jià)值。

    這樣的價(jià)值，可以在恰當(dāng)?shù)臅r(shí)候，幫他留住一個(g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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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越行宛若被刺痛了。

    若對(duì)象是自己，還會(huì)克制，不傷害到夏余。

    倘若換成別人呢……

    想象一下生病的夏余被壓在他人身下肆意侵犯，他罕見地有些低氣壓，蹙著眉幫青年將衣服穿好。

    “夏余哥，你不用做這種事?！?/br>
    楚越行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比最開始緩和些了。

    夏余被摁在被子里，有些無措。

    他貼緊了楚越行的腰腹，把頭枕在他膝蓋上。

    眼神像雛鹿般濕漉漉的，有些楚楚可憐。

    “那我要做什么……“

    “你才會(huì)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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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越行嘆了一口氣，在幽暗的光線中牽住他的手。

    青年的掌心比他小了一圈，不大不小，攥在手心里正好。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的?！?/br>
    楚越行與他十指交握。

    像是要撫平掌心所有的紋路，鄭重而緩慢。

    “我會(huì)陪在你身邊?！?/br>
    夏余的意識(shí)朦朧，抬起那霧蒙蒙的眼睛確認(rèn)道。

    “明天早上也在？”

    楚越行答。

    “每天都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