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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裙甚至沒有破損,如果忽略它身上粘稠的血液和傷口,以及那種人類難以達到的爆發(fā)力的話,對方看起來就像一個在當時那個年代略顯時髦的女教師。——教師,許暮洲在心里又重復了一遍。許暮洲恍然覺得自己仿佛抓住了什么,但對方腐爛的半張臉那樣猙獰,高跟鞋敲擊地板的聲音雜亂無章,步步緊逼,幾乎在瞬息之間接近了他。許暮洲甚至忘記閉眼,只覺得心跳瘋狂地加速,他幾乎能聽見胸腔里心臟泵出血液發(fā)出的嗡鳴聲。或許是潛意識里對嚴岑能力的信任,許暮洲居然奇跡般的沒有嚇蒙。他手腳冰涼,腦子居然還維持了基本的思考功能。只可惜這種思考功能并不能阻礙他生理性的恐懼不說,甚至還為這種恐懼附上了一層有理有據(jù)的憤怒。嚴岑的手臂卡在他的肋骨下方,硬得像條鋼管,許暮洲最開始還能跌跌撞撞地跟上他的腳步,然而很快就被嚴岑嫌棄動作太慢,硬生生將他整個人拽得幾乎離地。許暮洲被他這種拖行李的拖法硌得肋骨生疼,那股憤怒驟然像是潑了火油,幾乎能跟原本壓倒式的恐懼分庭抗禮了。“嚴岑!我**大爺!我就說讓你放我回去被車撞死算了!”許暮洲罵道,他已經(jīng)顧不得會不會有玩家聽見他的聲音了,自顧自地發(fā)泄道:“你老實說,這破地方是不是窮到想連我的恐懼一起吸收!”嚴岑知道他是被嚇著了,也不跟他一般見識,盡職盡責地拖著他避開那位麻辣教師。許暮洲只聽見他在自己耳邊嘆了口氣,這口氣極為復雜,像是無奈,又好像更接近于嫌棄。“你怕鬼?”嚴岑問。“放屁!”許暮洲幾乎要氣得磨牙:“誰不害怕?”嚴岑沒有再說話,許暮洲發(fā)完了火,頓時覺得心氣兒順了不少。正努力地試圖將腦子里裹成一團亂的厲鬼形象抹出去,卻忽然覺得眼前覆上了一只手。“溫室里長大的人果然很麻煩?!痹S暮洲又聽見嚴岑嘆了口氣。這回是徹徹底底的嫌棄了。然而那只手掌心溫熱,帶著一股淡淡的煙草味道,許暮洲一時愣神,竟然放過了這句話茬。下一秒,嚴岑忽然腳步一轉(zhuǎn),攬著許暮洲用后背撞上了身側(cè)的一扇門。誰知那扇門并沒有鎖,一推就開,嚴岑一下子剎不住力道,整個人摔在門口的地上。許暮洲上半身枕著他的胳膊幸免于難,可惜膝蓋就沒那么好的運氣,嚴嚴實實地撞在了什么東西上,疼得他齜牙咧嘴。木門與墻壁發(fā)出劇烈的撞擊聲后吱嘎一聲彈了回來,嚴岑用腳一勾,將門重新壓回了門框內(nèi)。這么一折騰,方才的小插曲頓時煙消云散。從變故突起到現(xiàn)在細算下來也就是幾十秒的功夫,許暮洲驚魂未定,第一時間從地上翻身起來,探身聽著門外的動靜。奇怪的是,自從他們倆進了屋,原本還張牙舞爪的女鬼就忽然像是失去了目標。嚴岑悄無聲息地起身走到門邊,他本想將門上的鎖扣拴起來,只可惜那枚鎖扣已經(jīng)銹得不成樣子,嚴岑只輕輕一碰就碎成了幾塊。嚴岑左右看了看,最后不得已,伸著胳膊將門口的拖布拿過來別在了門把手上,才算勉強將這扇門關(guān)嚴。原本雜亂且焦慮的腳步聲重新穩(wěn)定了下來,許暮洲終于松了口氣,他坐在地上一邊揉腿一邊側(cè)耳聽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對方在他們門口徘徊了一小會兒,竟然緩慢地走遠了。嚴岑在門口等了一會兒,確定外頭那位主不會去而復返,才回頭看了看許暮洲:“腿撞傷了?”他說著就要走過來查看,許暮洲趕緊揉了揉膝蓋,避開他的手先一步站了起來。嚴岑這個人一直給了許暮洲一種神秘的距離感,剛才他是嚇著了才會口不擇言地沖嚴岑撒氣,他現(xiàn)在腦子重新清醒過來,依然下意識地想跟對方保持距離。“沒事?!痹S暮洲跺了跺腳:“你怎么會想到往教室里躲?”嚴岑又往門把手上別了一把拖布,才拍了拍手上的灰,隨口說:“剛才那男人不是說上課鈴響了嗎,那上課的時候當然應該待在教室里……當然,如果不好用大不了破窗出去,外面的柳絮一時半會兒又弄不死人?!?/br>簡單粗暴,但很有效率,許暮洲想。許暮洲站起身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剛才正好撞在了一張課桌的桌腿上,課桌上的書被他撞掉了一本,許暮洲隨手翻了翻,發(fā)現(xiàn)是小學二年級的數(shù)學書。教學書的扉頁上歪歪扭扭的寫著幾個字,許暮洲瞪大眼睛看了半天,也只看見了一行四年二班。靠近樓梯的第一間是一年一班,這么看來,這整個一樓大概都是教室。屋里沒有燈,想要找什么線索都太艱難了,何況學校里到處都是字,許暮洲門邊的墻上摸索了一會兒,才拽到一根類似燈繩的東西。然而臨了要拉時,許暮洲卻忽然猶豫了。嚴岑看著他松開了那根尼龍繩,才問:“不開燈?”“先不開?!痹S暮洲搖搖頭:“我總感覺開燈不是一件好事?!?/br>許暮洲說這句話的時候,并不單單依賴于直覺。他只是忽然想到那女鬼最開始出現(xiàn)的時候,明明在二樓時腳步聲還一直非常穩(wěn)定,直到走到樓梯口才開始狂亂。與其他人不同的是,許暮洲極其善于梳理自己的記憶,他會將rou眼見到的大部分留有印象的畫面在記憶里保存下來,并隨時通過回憶畫面的方式進行細節(jié)梳理。畫面要比事件更容易記憶,或許也是因為這個,許暮洲才能盡可能地記住更多的細節(jié)。他還記得在變動發(fā)生的時候,那中年男人正站在樓梯的臺階上,手中的風燈幽幽地照亮了大半個樓梯,甚至有一部分光暈順著鋪到了折往二樓的樓梯上。拋開后續(xù)一直是許暮洲和嚴岑被追著跑不談,起碼在最初的時候,許暮洲明明白白看見,那位脾氣不太好的女教師是先沖著那盞燈發(fā)難的。“我在想一個問題。”許暮洲忽然說:“那個中年男人死了嗎?”“應該沒有?!眹泪卮鸬煤芸?,他似乎一直這樣冷靜,所以看到的東西比許暮洲更多:“在燈光消失的瞬間,他們也消失了?!?/br>“我當時站在靠走廊一方,第一個暴露在危險之中的應該是樓梯之上的中年男人。而燈碎了之后,所有人在遭受攻擊時,這個危險比例都應該一樣大。”許暮洲說:“甚至那些身處于‘審判’系統(tǒng)中的玩家危險比例應該更大一些,但為什么,她單單追著我們不放呢?!?/br>許暮洲說著,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緊走幾步繞開教室中間的爐子,走到講臺上。他的眼睛已經(jīng)習慣了在黑暗中視物,雖然依舊不能看的十分真切,但大多數(shù)東西都已經(jīng)有了隱隱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