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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撫上江潯的手背,“你給我個機會試試?”江潯被這個半斤八兩的表述傷到了,也心軟了,從鼻腔里哼出一個“嗯”。“那我們算在一起了?”夏清澤問。“算算算,”江潯故做不耐煩,火急火燎地問:“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以前沒發(fā)現(xiàn),”夏清澤看著他,沉默了兩三秒,答非所問,“你睫毛好翹?!?/br>江潯徹底沒了脾氣,他還沒人關注過睫毛呢,玩笑著回了一句:“那你鼻梁也好挺哦?!?/br>夏清澤來趣了:“你雙眼皮很明顯?!?/br>江潯回:“你眼窩比很多人都深?!?/br>“你皮膚白。”“你發(fā)際線沒后移?!?/br>夏清澤:“……”江潯噗嗤一笑,從地圖上站起來,也順便把夏清澤拉起來了。他一用力,小臂和手背上的皮下血管就會微微凸起,夏清澤垂眼看著江潯瘦到指骨分明,腕關節(jié)突起的手,直到牧云依回來都沒松開。午休結束鈴很快就要響了,他們把牧云依送到校門口,回來的路上看到有同學老師走動,還是江潯避嫌地把牽著的手掙開,回教室也是一前一后進去。他們也算是確定關系了,但之后的幾天,除了一起吃飯回寢室,他們點到為止地沒有情侶在熱戀期應該有的碰撞。江潯總是心不在焉的,心思都放在渺茫的未來,而無法一心一意地享受當下,與之相比,夏清澤倒顯得有幾分主動。在餐廳面對面而坐時他會突然夾江潯的腿,猝不及防地讓江潯回神,他們一起走在路上,他的手捏過江潯的脖子,拍過他的肩胛,甚至是護在脊椎的地方。這些動作在男性朋友之間很常見,別人看見了也不會多留意,但夏清澤明知江潯對各種各樣的觸碰都警惕,不僅不收斂,還越來越變本加厲,當他的五指穿過江潯的指縫,江潯收手側身給迎面走來的一位同學讓路,低著頭,心神不屬。“我不是有意給你甩臉色,吊著你,”他也對自己這兩天的狀態(tài)心知肚明,也確實想好好跟夏清澤解釋,“我就是……”他泄氣著,說了個特不著邊際的理由:“就是楊梅要來了?!?/br>“……楊梅?”夏清澤一時沒聽懂。“對啊,”江潯雙手十指撐開做出球狀,“直徑一千多公里的楊梅?!?/br>夏清澤當然不信,這已經不是“人有多大膽,楊梅有多大”的年代了,但江潯一本正經的,居然讓他都有些動搖:“你確定……有這么大顆的楊梅?”“誒呀,不是吃的楊梅,是代號?。 苯瓭∶碱^緊皺,一著急,字眼都說岔了,“七年前刮的山海市桑田變滄海的楊梅,叫臺風??!”第29章停電在奶奶出事之前,江潯和無數不從事生產的山海市學生一樣對臺風有著無限的好感和期盼。尤其是七**月份的臺風季,在校就讀的學生可謂是盼星星盼月亮,就差買倆豬頭去廟里拜拜,眼巴巴地瞅著從太平洋來的臺風能登陸山海市。可自打江潯記事起,他年年能看見臺風登陸山海市的預測,那臺風也年年在最后關頭轉移到別處,從未嚴重到停課的程度。所以江潯雖是沿海地區(qū)長大,他有很長一段時間對臺風這一自然災害不以為意,直到十七歲那年,造成山海市直接經濟損失高達20億,近15萬戶居民斷電的臺風楊梅登陸。這些都是新聞上的數據,但對當時的江潯來說,他最直觀的感受就是校園里近三分之一的樹全被刮得連根拔起,地圖湖里的水高漲到沒上臺階,以及原定星期五結束的補課也因為天氣原因提前到星期四晚——臺風是星期五的凌晨正式著陸的,但從星期四的中午開始,風和雨就猛烈而至,到了晚上,給高三二班所在教學樓供電的電纜還被刮斷了,使得這一樓十二個班享受到了提前出校門回家的待遇。但這些人里沒有江潯,學校已經下了停課通知,他也和其他住校的學生一樣給父母打電話,可江穆似乎很忙,急匆匆地說讓江潯在學校里再住一晚,他們明天來接。于是江潯就成了他們班唯一一個還住寢室的人,那天晚上他把空調冷氣開得很足,但強勁的風幾乎是在撞擊這座城市的一切,讓他徹夜難眠。而等他第二天給父母打電話,他才知道從家到學校的一段路成了澇區(qū),車開不過來。江潯就又在寢室里待了兩個晚上,窗外都出太陽了,他還是一個人,與世隔絕,再打過去的電話父母幾乎都沒接聽,理由多了一個“信號不好”。那三個日夜成了江潯心中最后一根刺,深扎到血rou里,不知還要用多少個年月才能釋懷。他現(xiàn)在坐在教室里,聽著窗外噼里啪啦的雨打樹葉聲,焦慮到在物理講義上涂鴉。他畫了一葉小船,跟席卷它的海浪相比,那艘船實在是太渺小了,只能聽天由命。他抬頭看黑板,那上面寫著各科的暑假作業(yè),講臺上空無一人。他記得今天是孟嘉臘值班,孟老師顯然對自己班的學生很放心,所以沒在夜自修時來教室。江潯百無聊賴地把作業(yè)抄到筆記本里,寫著寫著,又開始減壓地亂涂亂畫。這次他換了艘大船,但那似乎不是大小的問題,班里帶智能手機的同學實時通報過,海上風速已達12級,所有東海漁船都需回港避風。他越畫越潦草,那浪也掀起來打得漁船跌晃。突然地,一根大竹子被一勁強風拍打在窗上發(fā)出動響,大家紛紛往窗戶的方向看,趁機發(fā)出噪動,江潯的注意力還在畫紙上,但身子明顯地一抖,差點沒拿穩(wěn)筆。呆坐了五六秒后,他把在褲兜里震動的手機掏出來放在抽屜處,點開那條及時的短信,那上面寫著:要不要坐過來。江潯挺了挺背,不是很自然地扭頭,夏清澤的目光穿過那些被竹子和風吸引注意力的同學,落在他身上。江潯咬了一下唇,坐姿端正,只是雙手放在桌下打九宮格,在把“不用”兩個字發(fā)出去之前,他聽到椅子落地的聲音,再抬眼,夏清澤坐到了他身邊。“這道題……”夏清澤裝模作樣地給他講物理題,一手拿著根自動筆,在講義上圈畫,另一只手悄無聲息地探到江潯腿上,將他的諾基亞磚塊機放進抽屜。他嘴上講著公式,一本正經不茍言笑,他隱秘地握住江潯冰涼的手。江潯什么都聽不進,看了看墻上掛著的時鐘,忐忑地說:“快停電了?!?/br>現(xiàn)在是七點二十七,離江潯記憶里的黑暗時刻還有十分鐘不到。夏清澤卻跟沒聽到似的,依舊小聲地說每個選項的知識點,這里的數字容易錯,那里的概念容易混淆。江潯便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