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

“沒有為什么，你們應該被困在這里很長時間了，大家都是想回家的不是么?！鄙虺徽f，“你們可以當做單純的利益交換,我想找多點幫手對付那只異獸,你們想回到云端。”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語氣分外冷靜,眼中有一抹奇異的光。

光芒極快地掠過,但是龍拾雨看見了——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燃燒。

螳螂們又是用嘶嘶聲交頭接耳了一番，對這個提議感到意外。

最后仍然是那只螳螂說：“我們不能相信你?！?/br>
“行。”沈朝幕點頭，也沒多糾纏。

倒是龍拾雨突然開口了：“我知道你們?yōu)槭裁磯嬄?。”他指了指為首那只螳螂的身?那里有一塊還未愈合的傷口,黑色、皮rou露出微微腐爛,看上去實在不容樂觀，“我認識這種傷口?！?/br>
沈朝幕的目光也落在了上頭。

他一眼便看了出來，那是某種腐朽性的精神力導致的。

......和在這里死亡的熾烈龍的傷口非常相似。

但是龍拾雨為什么會知道呢。

他微微垂眸，看不出什么情緒。

螳螂將話語轉述給了同伴，頓時又是一片雜亂的嘶嘶聲。龍拾雨的這句話引起了不小的波瀾，這次他們的討論進行了非常久，情緒十分激烈。

最后他們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和龍拾雨說：“我們不會告訴你聚落如今在何方。但如果你能帶我們找到那個人，我們就答應幫你?！?/br>
“噢，可以啊?！饼埵坝暾f，“他會過來的，但是你們打不過他的?！?/br>
螳螂振翅：“龍類，這種事情不用你來cao心。即便打不過我們也會用鮮血一雪前恥?！?/br>
又是一陣交頭接耳，螳螂說：“你們想找那頭異獸對么？你們叫她什么？”

“塞壬?！?/br>
“那我們就帶你們去找塞壬，不過龍類，你最好遵守你的諾言，我們對你的憤怒仍未退散。只是那個人是我們最想要的獵食目標?！?/br>
一群黑色螳螂同時振翅，云霧狀的特殊精神力出現(xiàn)在周身。

龍拾雨和沈朝幕感到周身一輕。

這種輕盈感與失重感并不相同。

如果說全然的失重會帶來恐懼，帶來讓人感到四周無所依的漂泊感，那么這種輕盈的感覺是可控的——有種微妙的堅實感，縹緲的云霧已經變成了厚實土地，永遠不會離開腳下。

螳螂們的精神力便是如此的特殊。

最強的如維爾潘那般，將縹緲的精神力完全化作實物，比如那些詭異的門票、馬戲團動物與小丑，憤怒時精神海直接撕碎敵人。而即便是普通螳螂也能踩踏著幻化出的云霧，在天空中飄浮。

所以天上聚落總是伴著巨大的、似是積雨云的云彩出現(xiàn)。

龐大的云彩在正午向地面灑下濃厚的陰影，而所過之處天穹留下片片卷積云，那些像鱗片一樣的云彩輕柔而縹緲。

他們就這樣在茫茫的雪山中飛了起來，冰霜與寒風都穿不過云霧。

沈朝幕沒有放松警惕，隨時注意著螳螂們的舉動——那幫螳螂反之也是如此。

龍拾雨還是害怕沈朝幕生氣，悄悄用尾巴勾住他的手腕：“嚶?！?/br>
沈朝幕卻說：“我第一次見到天上聚落，是在還沒成為獵人的時候。當時沈家一群優(yōu)異的晚輩一起出去訓練荒野求生與追獵，我們就到了多恩星球。”

“噢，我去過那里?！饼埵坝暾f，“那里有很多牧民和牲口群。”

沈朝幕立馬警覺：“你沒有在那里做什么事情吧？”

龍拾雨一臉真誠：“絕對沒有......別晃我別晃我！”

沈朝幕搖了一會龍角才松手，繼續(xù)說：“......總之那時我們剛剛從荒原回來，來到牧民集中的區(qū)域。剛回去就是大片的牛羊，很多天沒見到那么多活物了，大家都挺高興的，結果剛抬頭就看見了大片的卷積云。天上聚落剛剛才經過，如果往遠山那邊眺望，還能看到它們巨大的積雨云。”

“啊，那當時你怎樣？”龍拾雨熱情關心公主，害怕他被螳螂欺負了。

似是回憶起什么，沈朝幕愣了愣。

當時牧地上大片的金色長草飄搖，牛羊成群結隊走過。

下午的陽光金黃卻不刺眼，一群剛剛歸來的少年注意到鱗片般的云朵印在天空，日光從它們之間傾灑而下。再遠遠眺望，更是能看到蒼青色的群山之后，和那高聳如山岳的積雨云。

強大而神秘的異獸就居住在上頭。

同行人的臉色都是敵意與征服欲的混合，帶著興奮，其中有一人豪情說：“總有一天，我要把天上聚落從云端扯下來。不就是螳螂么有啥神秘的，連龍族現(xiàn)在都臣服在我們腳底了?！?/br>
“就是啊?！庇钟幸蝗私釉?，“誰要是第一個能讓它們墜落，肯定能歷史留名。誒，沈朝幕你干嘛老是盯著云看？”

伙伴笑說：“大天才肯定要準備發(fā)威啦?！?/br>
“得，沈天才出手那也沒我們啥事了?！?/br>
一群人開始笑鬧，骨子里那種追獵的欲望燃燒，天空也會成為他們的戰(zhàn)場。然而后來龍類消失得分外徹底，他們各奔東西，有些繼續(xù)追獵有些當了雇傭兵，有些成了學者有些開始經商，都是極有天賦的人，在各行各業(yè)混得風生水起，沒人再提起這話題。

年少的沈朝幕卻還是望向那片積雨云。

它比普通的積雨云要龐大得多。金色陽光勾勒出層疊的邊緣，像是山岳又更像是城堡。

漫游天際，蒼穹無垠。

他臉上有一道淺淺的血痕，還未凝結，衣衫上是幾日來洗不去的血和塵。荒原的戰(zhàn)斗是艱苦的，與夜行鬼、食腐獅鷲的戰(zhàn)斗分外驚險，異獸與人類的爭斗從未停歇。

風來了，鼓起衣衫，他說——

“真好看?！鄙虺徽f，“當時我想，那朵云真好看?！?/br>
不僅這積雨云，他見過許多值得驚嘆的事物，比如這群梟歡歌，比如鮫人垂淚，比如龍類亮閃的鱗。

龍拾雨愣了愣，然后笑說：“你是一個很奇怪的人啊。”他的尾巴開始瘋狂摩擦沈朝幕的手腕示好，“不過我很喜歡這樣的你。”

沈朝幕揉揉他腦袋。

螳螂們的云霧迅速飄過高聳的山巔，穿越不化的、多年未有人到訪的冰雪，一座凍結的城堡出現(xiàn)在眼前。

那城堡恢弘，半身深深嵌入了冰川之中。在它周圍五六個灰色瞭望塔坍塌了一半，斷墻邊緣垂下尖銳的冰錐，同樣被風霜死死覆蓋。

龍拾雨問：“這里是哪里？”

“是北恩王朝的另一座城堡。以前他們精神力分外強大的王族出生于海洋中，每到滿月，星辰涌動，也有了逆流而上的能力?！鄙虺换卮穑坝酪怪厥仟殞儆谒麄兊念I地。”

螳螂們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