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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植說:“這次的藥只救回了宴先生的意識,他不記得自己是誰,也不會記得上將你?!?/br>“最糟的是宴先生的雙腿神經(jīng)受損,短期內(nèi),恐怕無法正常行走?!?/br>醫(yī)生說得很委婉,可喻疏野卻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早在半年前,院方第一次會診時就已經(jīng)和他明說過,S098是國際公認的最高級別禁藥,當年研制它并使其小范圍傳播的人已經(jīng)被其所屬國槍決,S098可以改變?nèi)说难夯?,使之成為病毒的活體培養(yǎng)皿,如果放在古代,那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藥人,宴歸云從三歲起就被人注射這類藥物,量由少及多,身體早廢了個徹底。這半年煎熬下來,喻疏野早不敢妄想歸云能恢復得多好,他只希望他能醒過來,能好好活著。“我知道所有人都在盡力,林醫(yī)生,我也不想逼你。”他的手搭上林植的肩膀,聲調(diào)壓得非常低:“但我現(xiàn)在就要下第二道命令?!?/br>“你聽好,不惜一切代價,讓歸云恢復健康。哪怕有一天,需要用我的命去換也行?!?/br>林植聽出了這話的重量,立即點頭應是。——喻疏野換上了全套防護服,臉上戴了口罩,他進病房時走得十分匆忙,動靜也大。醒來后就睜著大眼睛看著病房天花板淌眼淚水的宴小少爺一下就被吸引了注意力,他透過眼淚花,模模糊糊地也看不清正在朝自己走來的人長什么樣,只看得出對方是個大高個,他本能地害怕,眼淚只流得更兇,微弱的omega信息素在消毒水的夾擊下,慌亂地無從逃脫。他一睡醒,眼前就全是陌生面孔,鼻子里也是讓人害怕的消毒水味,身上還疼,宴小少爺醒來后還沒喝過水,眼淚卻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看得某幾位alpha醫(yī)生本能地心生憐憫。喻疏野沒想到云云居然在哭,而且看到自己過來還哭得更兇了,他不知所措地看了一眼林植,林醫(yī)生指了指上將大人的后頸,示意他可以適度地釋放信息素。對于一個記憶空白的omega而言,信息素也許是最好的能使對方交付信任的信物。喻疏野這才敢解開自己身上的防護服,溫和寧神的木質(zhì)香瞬間彌漫在整個病房中,驅(qū)散了微微刺鼻的消毒水,松木溫柔地將那朵被藥物浸透至有些清苦的小桃花擁進懷里。被這道信息素包裹的瞬間是宴歸云醒來后最為安心的時刻。嘩嘩的眼淚水立即止住了,如果他現(xiàn)在能自由的活動身體,一定已經(jīng)絲毫也不矜持地投入這個alpha的懷抱里了。“現(xiàn)在,你可以靠近他,跟他說幾句話?!绷种部粗恢氲纳蠈⒋笕耍劾锿钢捎H的笑意:“把你這半年的思念都說給他聽,以便緩解他身體上的不適?!?/br>宴歸云正是一股腦想往對方懷里鉆的時候,聽了這句話,立即感激地看了林醫(yī)生一眼,然后又將癡慕的目光投射在那個安全感源頭的alpha身上。喻疏野是高興傻了,他的云云,確確實實是恢復了意識,雖然在哭,但至少會哭出聲了不是嗎?他安靜地躺了6個月,終于肯大發(fā)慈悲地發(fā)出點聲音來鬧騰自己了。“你…”宴歸云非常努力地嘗試發(fā)聲,只吐出一個字,且十分沙啞,遲鈍的喻上將才回過神來,他蹲**,握著宴歸云沒有扎針的左手,溫暖的手掌貼上omega的手心。“我在?!彼嫔线€戴著口罩,聲音悶悶的,聽著倒像是哭過。宴歸云感覺到那只溫暖的手撫上自己的臉頰,有些粗糙的大拇指輕輕揩過他的眼睛,帶走了濕漉漉的淚水,他模糊的視線也清晰起來,得以打量這個信息素溫柔且強大的alpha,他帶著口罩,只露出一對英氣剛毅的眉眼,眼睛深邃,黑褐色的寶石里只倒映出了自己。宴小少爺忍不住想,這個可以容納下許多許多星星的空間里,好像只裝進了一個我。他的心情一下子變好了,嘴角抿出一個微小的向上的弧度,連疼痛都忘了。他用食指敲了敲喻疏野的手背,微弱而沙啞地道:“我…想…看…你?!?/br>喻疏野一愣。宴歸云眼里含著亮晶晶的笑意:“我想…看…我的alpha?!?/br>Alpha聽懂了他的意思,卻不敢貿(mào)然摘下口罩——宴歸云的免疫力一度十分低下,這也是他被隔離治療的最主要原因,在病情最危重的那段時間,隨便一個普通病毒都能引起并發(fā)癥,喻疏野哪里敢拿他的命開玩笑,只能抬眼去詢問林醫(yī)生——這已經(jīng)是他進入病房后第二次向醫(yī)生請求意見了,你很難想象,這個從出生起就身居高位發(fā)號施令的alpha,在宴歸云的主治醫(yī)生面前,謹小慎微地就像剛上戰(zhàn)場的新兵蛋子。林植只覺得剛剛在病房門口冷著臉給自己下命令的喻上將和眼前這個根本不是一個人。他點了點頭,算是同意。喻疏野這才在宴小少爺期盼的目光中,利落地摘下了口罩,露出自己完整的五官來。宴小少爺驚喜地凝視著這張臉兩秒,隨后滿意地翹起一個貓弧,聲音很是微弱,卻能聽出一點對自己的alpha小小的自得:“我的眼光…真不錯。”第2章CP2“喻疏野他欺負我!”三個月后。鳳銜市西郊的王室官邸前,停了一輛型號無從查證的豪車,緊跟其后的是一輛平民上流階層常用的普通車型。與此同時,官邸的大門敞開,從里面走出來的仆人井然有序地分列成兩排,一位身著黑色燕尾服,戴著雪白手套的管家將一臺特制的輪椅推了出來。宴歸云從車窗里看到了那個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的小椅子,轉(zhuǎn)身就撲進了坐在他身旁的喻疏野懷里,喃喃道:“有了那個東西,你以后是不是就不抱我了?”他的聲音因為虛弱變得格外軟糯,喻疏野每次聽著,都覺得自己的心要被這朵化開的棉花糖給糊住了。宴歸云對自己腿上的傷是沒有什么概念的,他在醒來的那一刻接受了自己無法如正常人行走站立的事實,繼而就非??斓剡m應了,他沒有記憶。連帶著自主意識也有所缺失,就像剛出生的新生兒不會因為自己有某個先天不足而感到難過一樣。但他只是失憶,沒有失智,他的思維心智依舊是19歲,是夠不到成熟但也不再幼稚的階段。林植一直擔心他會產(chǎn)生和許多遭遇相似的病患一樣的心理——覺得自己的身體缺陷給別人造成了負擔,促發(fā)“自己是個累贅”之類的消極心態(tài)。幸運的是,因為喻疏野和宴家人的存在,這種悲觀情緒在宴歸云身上愣是連個苗頭都沒露出來,不僅如此,宴小少爺每日都還傻樂著,不知道過得多開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