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識。現(xiàn)在不是時候,但他之后一定要同少年問清楚。還未及荊舟回答,身后的少年突然淡笑道:“曲城主竟然還記得畫中人,真是令人意外。”說著,少年將遮面的傘扔在腳邊,臉上泰然自若的笑:“許久不見,近來可好?”瞧見畫中人活生生的站在面前,曲九折似乎受了極大的震蕩,戲樓四壁無數(shù)張臉神色風云變幻,從不可置信到扭曲瘋狂,眼神惡毒狠絕如被激怒的狼,直勾勾似要將少年剝皮削骨。看曲九折這副大受震動、狼狽兇狠的模樣,少年更得意了,他背著荊舟,用唇語朝曲九折叫了聲:小舅舅。說完,他還揚起唇角,倒是真有幾分小外甥與舅舅久別重逢的親切感。他知道,如今曲九折的視線不會放過他任何一個表情,這句無聲的小舅舅,對方聽得到。于是,在荊舟的視線掃過來之前,他又笑微微的叫了聲,小舅舅——「小舅舅,外甥來找你要蠱蟲解藥啊?!?/br>這張臉就如噩夢一般盤踞在曲九折心頭,而這句小舅舅,足以讓他壓抑了十年的不甘、憤怒、憎惡、悲傷瞬間爆發(fā),如決堤的洪水一發(fā)不可收拾。曲九折臉上蒼白瘋狂,全然忘了自己緩慢殺人優(yōu)雅折磨的信條,暴露出野獸一般兇狠決絕的殺意!一時間大地震蕩傾覆,他們腳下的地板頃刻化作軟綿潮濕的沼澤,紅黑條紋的三步毒蛇在沼澤中迅速爬行流竄,一旦被這些惡心的毒物碰到,便會全身麻痹七竅流血致死。荊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劍意生生劈開一道溝壑,泥沼兵分兩路如瀑布般朝兩端散開,臟污的泥水盡數(shù)變成毒蛇,扭曲膩滑的rou身纏繞在一起,如一張?zhí)炝_地網(wǎng)將荊舟和少年包圍其間。荊舟穿書以來面對過不少惡靈厲鬼,卻從未和這么惡心的蠱蛇交過手,他一向最怕蛇,卻不得不把自己的惡心和恐懼強壓而下,更令他擔心的是自己越來越差的狀態(tài),他不敢相信假如這副身體突然撐不住倒在此,手無縛雞之力的郁辭該怎么辦?手無縛雞之力…雖然荊舟也知道他的道侶不至于如此弱雞,但在他潛意識里,在系統(tǒng)任務(wù)的潛移默化中,他早把自己定義為郁辭的保護者,他就是城墻,有義務(wù)為對方抵御一切傷害與威脅,如果他戰(zhàn)敗戰(zhàn)死,就意味著他再沒資格擁有眼前這個人。他不想做失敗者,無論是放棄自己的吃播事業(yè),還是因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讓眼前這個人陷入未知的危險與恐懼。都是他不能接受的!荊舟將自己的靈力一分為二,一半在少年身上結(jié)了個堅不可摧的靈障,一半灌注劍刃朝墻面上的一道人影直刺而去。因為方才曲九折方寸大亂,荊舟從千面人影里瞧出了破陣,他賭上最后的運氣與判斷,朝一道人影直刺而去!長寂劍吹毛斷發(fā),極致的劍意蕩出層層清光,如白晝般將被黑暗與毒蛇吞噬的戲樓照亮,曲九折常年生活在陰暗潮濕的毒窖深處,最是見不得光亮,特別是荊宗主剛純?nèi)缌胰盏膭猓秀绷艘凰?,耳中是長劍掠過漫長的黑暗、自下而上刺破皮rou那聲極低極輕的悶響。滴答滴答滴答。荊舟不知道原主會如何對付敵人,但他自己,是從不留情面的。他幾乎是賭上了性命,將鎖定的目標一切為二,刀口利索干凈,直到聽到血噴涌而出的聲音,荊舟停止的心跳才漸漸復(fù)蘇。他的判斷沒有錯!曲九折的身影轟然倒下,自始至終,他都能感覺到祁決那雙漆黑冰冷的眸子,在最黑暗的深淵凝視著他,看盡著他落敗、狼狽、絕望、茍延殘喘直到死亡的模樣。他終究是死在祁決面前,可是,他絕對沒有輸,或者說,他也在用自己的命做賭注。他的籌碼還有這座城!這張本屬于花執(zhí)的、被荊舟整整齊齊一削為二的臉最后扭曲的擰出一個笑,把荊舟看的毛骨悚然。他直覺一切解決得太過輕易,反而讓人生疑,可現(xiàn)在的他甚至連召長寂歸鞘的氣力都沒有,身體里的沉重感迅速蔓延,徹底脫力荊舟任由身體從高處墜落,盡管他腦子里滿是從廢墟里尋找雌蟲、為什么曲九折會認識易容后的郁辭、以及如何帶郁辭逃離百萬陰兵駐守的獄城…——百萬陰兵駐守的獄城!突然意識到這個的荊舟心臟狂跳,這就意味著,曲九折的死會讓他們一道兒陪葬!可是這一線警覺來得太遲,下一刻,他的意識再次被強行掐斷。被荊舟的的靈障保護著,少年毫發(fā)無損,他微微仰頭,看這個冤家倒霉小舅舅如何死在荊宗主手里。少年的臉上浮起一絲愜意的笑。談不上多滿足,也沒什么好興奮的,只是有些賞心悅目。他是勝者,是王,對敗在他手下的曲九折早沒了恨意,剩下的只有看喪家之犬的滑稽。殺了也好,不是解氣,是解悶。至于接下來的百萬陰兵,他還是相信,這位和他辦了合籍大典的荊宗主,會拼上性命給他處理干凈。他一點都不著急,也不慌亂,除了祝衍,他最信得過的人就是荊宗主了。只是兩者有天壤之別,對祝衍,他愿意給以同樣的犧牲,祝衍是陪伴他一路從泥地走向云端、再一道兒從云端跌落地獄的羈絆,彼此見過對方最陰暗自私的一面,也愿意把自己僅存的、最柔軟溫暖的方寸之地留給對方。而荊宗主,他承認兩人在一起的時光快樂且舒適,彼此意氣相投,風花雪月都能玩到一塊兒去??伤芮逍眩G宗主永遠是荊宗主,是風清月明的玄寂山守山人,是他們鬼域的宿敵。這樣的人啊,最適合握在手里當棋子了。還有什么比一枚死心塌地的棋子更適合利用呢?可他千算萬算,沒料到荊舟竟然如此不堪一擊,擊敗曲九折之后,便不管不顧的從高處暈倒墜落而下。對于荊宗主的戰(zhàn)力而言,這十分不合理…可再不合理,也發(fā)生了。面對突變的局勢少年一時亂了方寸,正欲起身去接荊舟,思考著下一步該如何行動,可突然天崩地裂,整個獄城坍塌陷落,百萬陰兵破土而出!整個世界傾覆了,惡鬼兇靈從皸裂的大地爬向人間,少年還沒來得及去接荊舟,雙腳早被十多雙鬼手抓住,無法抵抗的力量將他死死往下拽,少年一時失去了平衡被拖入惡靈窟,要是在從前,他求之不得,可即使使用移容丹易了容,他變回了原本的模樣,可當下的他依然被困在郁辭的身軀里,惡鬼兇靈只會吃他的rou!喝他的血!讓他痛苦不堪!少年的一半身子已經(jīng)被拽下鬼窟,他死命用手抓住土地邊緣,指甲深深陷入泥土里,砂礫脫落滾入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