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這事來得很突然，我完全沒有做好準(zhǔn)備。

“跟mama說實話，你是在學(xué)校遇到什么問題了么？”

“沒，沒有……”顧無情坐在我身邊。

他早都比我高了，在我身旁直挺挺地坐著，將我罩在他的陰影之下，像棵小勁松。

454

我想了半天，說：“那你自己拿主意吧，錢的事情，就不用擔(dān)心了?！?/br>
455

他側(cè)過臉，盯著我。

我假裝不知道，盯著電視。

顧無情突然就伸出長長的胳膊，圈住我，將臉埋在我的頸窩。他很重，呼吸是guntang的。

他在顫抖：“媽，對不起。我不想逃避的，可我太累了。”

第21章我不會再快樂了

456

我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我兒子的心事這么重了。

我看著很心疼，想盡全力替他分擔(dān)，可是我也知道，我終歸幫不上什么忙。

寄幾人生的路，要寄幾走。

細(xì)想想他可比我幸福多了，雖然十五歲之前缺爸，但是起碼十五歲之后一直還是有媽的。

457

我對老錢說：“我現(xiàn)在遇到我育兒途中的最大瓶頸?！?/br>
老錢說：“我生程頤的時候已經(jīng)是我的最大瓶頸了?！?/br>
458

我最后還是跟兒子說，放手去做你想做的，只要你想，mama就支持你。

我也跟他提了，如果需要，mama可以帶你去看心理醫(yī)生。

他很頹廢：“我是心里有病，但是沒藥醫(yī)?！?/br>
我說：“那你獨自一個人，要去那么遠(yuǎn)的地方求學(xué)，mama多不放心?。　?/br>
他說：“媽，我以后是要保護(hù)你的。我一定會比你更堅強(qiáng)?！?/br>
459

所以我真的要離開我兒子了。

我們相依為命十八年了，我好不習(xí)慣啊。

460

我感覺我再也不會快樂了。

快樂跟我也沒什么關(guān)系。

461

老錢勸我想開點，這都是遲早的事。

我眼淚汪汪：“要不你把程頤也送出國吧？讓他倆做個伴……你去問問程頤愿意不？”

老錢嘴角抽搐：“我也不想讓小頤離我那么遠(yuǎn)呀?！彼龂@了口氣：“我問問吧?！?/br>
462

我承認(rèn)這樣做我有賭的成份。

463

程頤又發(fā)瘋了。

沖到我家飯桌前問顧無情：“你要走了？”

顧無情說：“與你無關(guān)?！?/br>
一時氣壓很低。

程頤從嗓子眼里擠出來句話：“是么？呵呵，那恭喜你，還挺好，那希望你再也不要回來了?！?/br>
顧無情無動于衷：“我會的。”

“你就為了躲我？跑那么遠(yuǎn)？”

“想多了?！?/br>
“顧無情，你怕我什么？你惡心我？就是因為我……”

“你閉嘴！”

顧無情將碗摔到桌子上，他雙拳狠狠擂到桌面，站起身，雙臂撐住身子：“你他媽的閉嘴！”

我嘴里的米還沒咽下去，我不敢咽了。

我從未見過我處變不驚的兒子露出那樣的表情。就像是被人用刀子狠狠扎向逆鱗一般，用極具攻擊的，兇狠的語氣對程頤說話。

464

他在疼，也在怕。

465

我?guī)缀蹩梢院V定，他要走，一定跟程頤有關(guān)系。

466

我開始有點討厭程頤了。

467

他們在餐桌旁僵持著。

顧無情仿佛一座凝固的雕像。

程頤的氣焰慢慢下去了，他說：“真的，要走么？”

顧無情說：“我已經(jīng)在準(zhǔn)備考試了?！?/br>
“其實我之前跟你說的都不是真心的?！?/br>
“嗯?！?/br>
“你可以為我，留下來么？”程頤低低說：“我們可是……好兄弟呀……”

“晚了。”

顧無情慢慢坐下，長長嘆了口氣：“程頤。我們以后不要聯(lián)系了……祝你高考考個好成績?！?/br>
468

“是你讓我去學(xué)文，你說一起考武瀝那所全國最好的綜合大學(xué)，你說你改了你負(fù)責(zé)！你，又扔下我跑了?！?/br>
469

“這樣對咱們都好。你走吧?！?/br>
“我收回之前所有的話！”

“你走吧?！?/br>
470

這個對話，特別像狗血偶像劇。

程頤走后，顧無情枯坐了許久。

我讓他吃飯，他仿若未聞。

然后起身，失魂落魄地走進(jìn)臥室，關(guān)上門。

471

我努力趴在門板上聽，不知道是不是我聽錯了，門板那邊，傳來了隱隱約約的壓抑的哭聲。

472

我給老錢說，她要是不管好她兒子，我就要跟她絕交了。

473

老錢說她也很無措，并且質(zhì)問我兒子為什么去改程頤的志愿。

又繞回來了。

不歡而散。

474

顧無情跟程頤的關(guān)系沒有緩和，我跟老錢的關(guān)系跌入谷底。

475

我在家悲傷地剝了個迷hotel（獼猴桃），給我兒子煮了個謬由克（牛奶），炸完油炸機(jī)密滑（雞米花）坐在沙發(fā)上思考人生。

電視里在放中郭話。

476

過了快一個月，老錢還是先給我發(fā)了條消息，讓我去她家。

我松了一口氣，害，我差點點就憋不住先找她了！

477

老錢穿著一身綢子的黑色性感睡衣給我開門，她漂亮的紅指甲涂了一半，細(xì)長玉指夾著煙，身上一股子酒味。

她給我讓開門：“進(jìn)來吧。”

我跟著她走到沙發(fā)邊，自覺坐下。

“一起喝一杯吧。”老錢沒看我，自顧自說。

“你……怎么啦？”

她看起來也很頹廢，我有點小心地問她。

她睨了我一眼，風(fēng)情萬種：“你說呢？”

我噘嘴：“我可沒那么重要。”

她笑了笑：“對，你不重要?！?/br>
“你這樣說就過分了！”

478

她瞋了我一眼。

一看這個媚意，就是喝多了。

我拿了個杯子，倒了半杯：“這么好的酒，借酒消愁？一起來啊。”

479

老錢看起來雙眼迷離，她說：“唉，很多東西憋在心里，都已經(jīng)快要腐爛了忘掉了，但是仔細(xì)想想，全都是發(fā)生過的，鮮活的，清晰的事情?！?/br>
“你對我還有秘密??？”我笑，“真的么？我不信?！?/br>
“其實吧，我有一個朋友……”

她晃動著紅酒杯，液體在杯壁爬上涌下，粘連出漂亮的幻影：“我朋友吧，早知道她的朋友的老公出軌了，但是一直沒跟她朋友說。你覺得這個事情嚴(yán)重么？”

我抿了口酒，想了想：“為什么？她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