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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右手伸出去想摸那只打著石膏的手,卻在碰到的瞬間觸電般地收了回來:“你的手,怎么回事?”青年臉上的驚詫已經(jīng)褪了下去,他笑了笑:“遇到車禍了,但是你別擔(dān)心,我沒怎么傷到,醫(yī)生也說不嚴重……”“這還不嚴重?”張巖的聲音陡然高了八度。方謙像是被嚇到了似的,身體縮了縮,露出一臉無辜的神情。張巖連忙壓低聲音:“為什么不和我說,你知道我這幾天多擔(dān)心嗎?”指尖終于落在了方謙裹著紗布的的手臂上,力道卻很輕,仿佛他手掌下的人是個一碰就碎的玻璃娃娃。他的呼吸在顫抖,鼻子和眼睛也有些發(fā)酸,眼淚只差那么一點,就要沖破阻攔涌出來。自從遇見他之后,方謙似乎就在不斷地受傷。一次又一次,看似毫無關(guān)聯(lián),卻又在冥冥中被命運的線串起。是不是他給方謙帶來了這種不幸?這個讓他恐懼的念頭像鬼魂似的繚繞不去。方謙見他眉頭緊皺的樣子,連忙握住他微顫的手,柔聲道:“我真的沒事,對不起,這幾天讓你擔(dān)心了?!币贿呎f,一邊暗自慶幸所有的傷痕都被長袖長褲掩蓋住了。不知道是不是賀蘭玦的關(guān)系,所有的傷口都愈合得極快,估計再有幾天,就完全看不出來了。他怕露出馬腳,想等那個時候再告訴張巖的,卻沒想到被張巖提前撞見了。看著張巖通紅的眼睛,方謙只覺得心口的痛比剛醒來時身體的傷還要更厲害些,卻勉強自己擠出一個笑容:“張巖,你別哭啊,你哭起來可太難看了?!?/br>“誰哭了,你哪個眼睛瞧見的,”張巖果然立刻反駁,“倒是某個人,長這么大了也不讓人省心?!?/br>方謙撒嬌似的抿抿嘴,委屈道:“好啦……我錯啦,張大帥哥你原諒我吧。“他生得好看,一雙桃花眼波光粼粼的,任誰也禁不住被他直勾勾地看著,張巖也不例外,驚也過了,氣也消了,口氣便軟了下來:“下不為例?!?/br>“知道啦?!狈街t蒙混過關(guān),立刻又高興起來,從桌上拾起掉落的筷子,“一起吃點嗎?阿姨做的菜太多了我一個人吃不完?!?/br>張巖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還是盛了一碗飯,坐到他對邊。方謙又晃晃悠悠地握著筷子開始吃飯,還沒吃兩口,張巖就“唰”地一下站起來,拉開他身邊的椅子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干嘛……”方謙話還沒說完,就被他塞了滿滿一口飯。“喂你吃飯啊大明星?!睆垘r收回筷子,“就你這樣一頓飯要吃到什么時候去?”方謙嚼了嚼咽下去,眼睛卻一直盯著面前的人,直盯到張巖不自在地移開目光,眼底的笑意卻越來越深:“那我要吃紅燒rou?!?/br>“哪有紅燒……”說到一半張巖回過味來,臉猛地紅了,“吃飯就吃飯,說什么sao話!”他沒敢再看方謙的眼睛,自然就沒發(fā)現(xiàn)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痛苦神色。兩個人一個喂一個吃,仿佛形成了某種默契似的誰也沒再說話,靜悄悄地吃完了一頓飯。張巖起身去廚房洗碗,方謙卻坐在原地,盯著他的身影。“張巖?”他忽然叫了一聲。張巖刷著盤子,心不在焉地應(yīng)了一聲:“嗯?”“我的咖啡……是不是你故意換掉的?”張巖刷盤子的動作一頓:“你知道了?”“昂。”他一直都知道。“干嘛?”“想喝你泡的拿鐵了。”“嘖,要求怎么這么多,我又不是你的保姆。”方謙于是又使出殺手锏,軟軟的聲音有氣無力的:“可是我想喝嘛……”張巖放下盤子和洗碗布,關(guān)了水龍頭,頭疼似的長嘆了一口氣:“行,給你泡。”“這還差不多。”方謙心滿意足地咧嘴一笑。張巖從頭頂?shù)墓褡臃隹Х榷?,放進咖啡機里,又去冰箱里翻牛奶準備打奶泡。方謙看著他忙碌的背影,眼角眉梢的笑意卻好似晨露一般飛快消逝了,只留下沉靜而濃烈的憂傷。他和張巖,就像是兩條河流,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交匯融合,卻終于還是要消融在命運的洪流中。“啪“地一聲,冒著熱氣的咖啡落在他面前。張巖的語氣里帶著難以察覺的寵溺:“想什么呢?想得這么出神?”“沒什么?!狈街t連忙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掩藏自己的失態(tài)。濃密的奶泡粘在了他的上唇,仿佛圣誕老人的胡子似的,方謙伸舌頭舔了舔,沒舔干凈。張巖搖搖頭,順手抽過一張紙給他擦嘴,沒擦兩下,忽然停住不動,對著他的臉皺起眉頭。“怎么了?”方謙眨了眨眼,抬手摸摸嘴角,“我臉上有什么不對嗎?”張巖湊得更近了些,瞇著眼盯得更仔細了些:“你好像有哪里不一樣了……”方謙桃花眼疑惑地睜大:“哪里不一樣?”“就是覺得你眼睛好像有點……我也說不出來什么地方……”——我還有多少時間?——快則一月,慢則半載。方謙瞳孔猛地一縮,身體不由自主地后退半寸,又立刻強迫自己停下來,微微笑道:“沒有吧,大概是我最近瘦了點?”“有可能?!睆垘r沒起疑心,又坐了回去,搖搖頭:“你啊,真得好好補補了……”方謙捧著咖啡杯,杯壁源源不斷地輸送著暖意,手心卻依然不停冒著冷汗,滑膩,粘稠,仿佛此刻心底里翻涌的黑色河流。他像是一下子被從尋常的生活場景中抽離出來,周圍一切都開始扭曲變形,明的暗的線條色塊被攪到一起,化為無數(shù)尖叫的恐怖的人臉,好似蒙克的畫似的。他只有二十五歲,從沒想過真正的徹底的死亡會來得如此迅速,如此措手不及。無論再不情愿,都無法逃脫煙消云散的命運。在他的生命中,從未有過這樣慶幸自己是一個演員,可以在心上人面前將一切都掩飾得天衣無縫,臉上仍然掛著完美無瑕的微笑,演一場歲月靜好。“行,以后我都聽你的?!?/br>張巖說到這里就開始眉飛色舞了:“你要都聽我的,我跟你說,保準三個月就給你養(yǎng)得白白胖胖的?!?/br>方謙笑著反駁:“又不是養(yǎng)豬,還白白胖胖的,再說了,你知道怎么照顧人嗎?”“養(yǎng)豬跟養(yǎng)人沒有本質(zhì)區(qū)別嘛?!睆垘r掰起手指一樣樣數(shù):“不都是吃好喝好睡好玩好嘛。做飯有阿姨,我呢,就負責(zé)你的心靈,保準給你安排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shù)??!?/br>方謙一挑眉:“那還是算了,我不想變得白白胖胖的,粉絲都要跑光了?!?/br>張巖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你們這些男演員啊,就是太追求苗條了,你說人家女孩子要苗條,那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