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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正思索著怎么打消他這念頭,顧晨已經開口了,「歇業(yè)半天陪我去個地方吧。」謝林下意識是想拒絕的,不過瞥見茶幾上印著「錦福記」的食盒,所謂「吃人嘴短」,盡管謝林心里不愿意,嘴上都只能應承下來。「那你快去穿衣服?!诡櫝枯p輕推搡著他,語調神色都難掩興奮。「是是是,馬上去?!怪x林站起身,揉了揉他頭頂?shù)念^發(fā),便進了房間。還坐在沙發(fā)上的顧晨則是愣住,若是換做從前,謝林還記得兩人是戀人,做出這樣的動作當然沒什么奇怪的,可是,在現(xiàn)在的謝林的眼里,自己不過是了兩次面的陌生人,果然就算失憶了,潛意識里還是印刻著那些回憶的細枝末節(jié)。在房間里穿衣服的謝林同樣一臉錯愕,剛才揉顧晨的頭發(fā)完全是無意識的行為,可他做得那么自然,像已經做過千百次一樣。直到謝林走出房間,顧晨還呆呆地坐在沙發(fā)上。謝林伸手在他無神的雙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都出神了?!?/br>「啊,」顧晨神游歸來,略帶無措地嚅囁,「你穿好衣服了?」「是啊,不是要出去么,還發(fā)什么愣,走吧?!怪x林一派輕松,倒不是真釋然了,而是他在等,等顧晨自己忍不住了告訴他。其實他多半猜到了兩人的關系,只是,同性戀?有意思,也難怪顧晨開不了口。「嗯。」顧晨站起身,亦步亦趨跟在謝林身后,神色還有些恍惚。謝林用余光瞥了瞥他,見他什么事都寫在臉上,不由覺得好笑,顧晨也真是矛盾,明明自己跑來,一舉一動都說明和他關系匪淺,卻在被他看破的時候,露出苦惱的表情。「喂,」雖然顧晨糾結的樣子很有趣,但作為帶路人,他再這樣茫然神游,兩人都不用走了,于是謝林出聲問,「我們要去哪?」「地鐵站?!诡櫝康故腔卮鸬煤芸欤膊恢烂髅骺雌饋硇牟辉谘傻乃?,是怎么快速反映過來的。直到上了地鐵,顧晨還保持著若有所思的模樣。已經過了上班時間,此時的地鐵空空蕩蕩的,他們所在的這節(jié)車廂沒有其他人,兩人隔著比陌生人近、比熟人遠的距離坐著,沒人開口說話,安靜得近乎詭異。幾分鐘后,謝林開始不自在了,他雖然不是一個聒噪的人,但現(xiàn)在的氣氛讓他覺得有些難受,他忍不住出聲,「喂」沒了后文。車廂里再次陷入沉寂,比剛才還更詭異。顧晨自然是聽到了那聲「喂」的,只是他不想接話,抑或說不知該接什么。昨天和主治醫(yī)生的談話,以及早上謝林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親昵,讓他遲疑了。四年前,二十二歲的謝林突然患上了怪異是失憶癥,那時候顧晨才十九歲,為了愛情離家剛好一年。顧晨考上本市的美術學院時只有十七歲,在報道的第一天,見到了迎新隊伍里的學長謝林,兩人志趣相投,很快成為了好朋友。顧晨知道謝林的性向后,向他告白,自然而然成了戀人,之后,顧晨坦然出柜,父母大怒,于是他不顧一切離開生活了十八年的家。顧晨大二,謝林大四,一個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富家大少爺,一個是在孤兒院長大的貧苦青年,兩人都沒有畢業(yè),找不到太好的工作,再加上顧家的有意為難,只能一天接好幾份兼職,雖然過得很辛苦,但在顧晨看來,那段時光卻是前所未有的幸福。一年后謝林生病,顧晨不是沒有想過放棄,不過每一次都堅持了下來,因為他不敢想象,沒有謝林的生活會變成怎樣。再后來,他患上骨癌,他有上網(wǎng)查過,骨癌一旦患上,也算判了死刑,而他最恐懼的不是死亡,是他死后謝林會將他從記憶里徹底抹除。此刻再想想,自己真是自私,為什么要謝林活在戀人死亡的陰影中?遺忘不是最好的結果么?「乘客您好,學院路站已經到了,請乘客們從右側門下車?!?/br>兩人各自沉思之際,地鐵已經到站了,顧晨率先站起身,說,「到了?!箍绯隽碎T。謝林看著顧晨的背影,他還穿著昨天的那件白襯衣,瘦得脫了形,但有什么改變了,顧晨一直掛在臉上溫和的笑容不見了蹤影,取之而代的是憂心忡忡。他是不知道讓顧晨短時間內失去笑容的事情是什么,但他也能猜到這件事必定和自己有關。是不是應該告訴顧晨,自己并不反感和他是戀人?正在謝林天人交戰(zhàn)之時,顧晨停下腳步,謝林也跟著停了下來,看了看你路邊的建筑,是美術學院。「你還記得這里嗎?」然后,謝林聽到顧晨這樣問。作者有話要說:☆、Chapter3謝林愣了愣,他是對這里沒印象,但顧晨不會無緣無故問他這種問題,那么唯一的可能,他曾是這里的學生,畢竟他的美術功底不是憑空而來,必然是受過專業(yè)的指導,不過他不想太過直白的承認,顧晨對他應該是知根知底了,可他對顧晨是一無所有啊!于是,忽悠開始了,「你想考這里嗎?很不錯的學校,加油?!诡櫝渴歉咧猩鷽]錯吧,看那小臉嫩的。顧晨白了他一眼,「我已經二十三了!」語氣不悅,看來被當做高中生很不開心。謝林干笑兩聲,暗想,還好已經二十三了,不然自己豈不是猥褻未成年?「你已經是二十六歲的大叔了。」顧晨的第二句話讓謝林隱去了笑意。好吧,他雖然有失憶癥,可是身份證上清楚寫著自己的出生日期,所以他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年齡,可是顧晨叫他「大叔」,讓他有些不爽,所謂「男人四十一枝花」,他可才二十六,還在發(fā)芽階段。忍!顧晨那還能套出不少有價值的話,他得忍!這樣想著,謝林問,「我們都是這學校畢業(yè)的?」「你畢業(yè)了,我沒有?!共浑y聽出他平淡語調后的遺憾,「但你也因為我沒有念成研究生?!?/br>再次伸手揉了揉顧晨的頭發(fā),謝林寬慰道,「你別想太多了,都過去了?!孤牭竭@些他毫無記憶的事情,就像在聽別人的故事,他現(xiàn)在過得不錯,養(yǎng)活自己不成問題,那就沒有遺憾了。整體來說,謝林是個很平凡的小老百姓,容易知足。顧晨眼有異色,卻什么都沒有說。兩人正傻站在別人學校大門前無話可說,顧晨不幸犯病了。起初他咬緊牙關,想忍忍就能過去,可這痛起來,哪次不是要了他半條小命?不一會兒就忍不住了,蹲下身痛得直哆嗦。謝林這次沒有再三思而后行,顧晨剛蹲下去,就被他一把撈了起來。他也這才發(fā)現(xiàn),顧晨比他想象中的輕很多,一只手撈起他,居然毫不費力。「你怎么了?」謝林關切地問。顧晨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謝林又問:「有藥么?藥在哪里?」看他這樣子,雖然痛得厲害,但不見慌亂,定然不是第一次發(fā)病了。顧晨還是搖頭。為了不讓謝林知道他患有骨癌的事,他連止痛藥都沒敢往身上揣,就怕被覺察出倪端,現(xiàn)在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謝林二話不說背起他,自己既不知道他是什么病,又找不到藥,那只有一條路可走上醫(yī)院。「去哪兒?」顧晨伏在他背上,問話聲細弱得跟蚊子似的,要不是謝林的耳朵挨著,還真不知道他在說什么。「當然是上醫(yī)院,還能把你賣了不成?就你這二兩rou,要賣也得養(yǎng)肥再賣啊?!怪x林調侃,腳步卻一點也沒慢下來。「別去」想必是痛得狠了,顧晨的聲音更虛弱了,還伴著一聲聲痛苦的低吟,讓謝林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馬。暗罵自己一聲**,謝林定定神,哄道:「那么大人了怎么還怕去醫(yī)院?乖啊,你再忍忍,這周圍沒啥好醫(yī)院,我得帶你去個大一點的?!惯??他怎么知道這周圍沒啥好醫(yī)院?不過,現(xiàn)在也沒有多余的時間讓他理清這些了,還是趕快去醫(yī)院吧,畢竟背上的顧晨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等謝林氣喘吁吁的背著顧晨跑進最近的大醫(yī)院,才意識到一個問題這世上有種交通工具叫做計程車。「顧晨!顧晨!」謝林將他放在醫(yī)院的長椅上,輕輕拍了拍他的臉。「嗯?」顧晨艱難地睜開眼。謝林松了一口氣,自己一急忘了打車,顧晨剛才已經呈昏迷狀態(tài)了,還好醒了過來?!改阍賵猿忠粫海胰ソ嗅t(yī)生。」說著就轉身要走。顧晨伸手抓住他,嗡動著蒼白的唇,說:「不用叫醫(yī)生來,你扶我過去?!?/br>當謝林扶著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的顧晨到了外科科室,卻被顧晨毫不留情地關在門外了,謝林盯著緊閉著的白色木門,不解地撓了撓頭,又不是女人,有什么不能讓他看的?再說他們的關系本就是戀人吧,那還有什么他見不得的?明明昨天他如此冷淡,顧晨都笑臉迎人的,今天怎么就對調了呢?最后,謝林得出結論犯賤!比起在門外百思不得其解的謝林,顧晨的表現(xiàn)平靜得詭異,他坐在凳子上,并沒有讓醫(yī)生檢查,只說:「給我注射一支止痛劑就好?!?/br>對于他的話,醫(yī)生皺了皺眉,說:「止痛劑不是你說注射就能注射的,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吸毒人員?」看他面色慘白,骨瘦如柴,手上還布滿針孔,醫(yī)生更加肯定自己的說法。顧晨低咒一聲「庸醫(yī)」,作勢就要起身。醫(yī)生眼疾手快地摁住他,略帶責備地說:「你這是做什么?來醫(yī)院就得聽醫(yī)生的好好檢查治療!」「檢查治療?」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