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嗎?”他說的是情真意切的實話,也是最傷人的實話。他確實不介意她的一切,因為那一切都是他親手施加的,他甚至不介意索菲亞對婚約的態(tài)度,因為他知道索菲亞的家人會為她做最正確的決定。婚禮將會如期舉行。性病、抑郁、流言蜚語以及將與最為憎恨的人一起步入神圣的殿堂,索菲亞日漸憔悴,在婚禮前夕幾乎不成人形。她開始沉迷一些虛幻的東西,瘋狂去追尋一些神秘的事物。漸漸地,她信了很多教,但沒有尋找到一條能解釋她所遭受的一切的真理,反而讓自己的神智越來越混亂。她和辱罵自己的修女交好,與勾欄院最為‘低賤’的妓女廝混,這些妓女不會用奇怪的小心的態(tài)度對待她的性病,作為交換索菲亞陪她們抽煙酗酒,這些敗壞身體的事情她以前從未做過,現(xiàn)在卻日漸熟練。凱恩不介意她的一切,他甚至拄著拐杖站在勾欄院的街口,也許是在看街景,也許是在聽巷子深處女人們的悲鳴。索菲亞會大聲罵他,但他會送她回家,所有有眼睛的人類都看到了這一幕,但在他們眼中,這并不是兇手在光天化日之下折磨受害者,而是一個紳士大度地包容自己不知廉恥的未婚妻。他們都是有眼睛的人,接受過教育,生活在法治社會。索菲亞的身體枯敗得很快,在紀(jì)楚戎看來,這似乎是一種可悲的消極抵抗。她也許是想死去,在婚禮前死去。她周圍人或多或少都感覺到了,但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他們所能做的實在寥寥無幾。只有蘇菲,日夜不停地守著她。她為她布置花園,變著法子做美味精致的食物,哄勸她出門散心,小心地規(guī)劃路線,一點點剔除腐rou,帶她去看世間美好之物。‘人們都認為我有罪,起初是不相關(guān)的陌生人,后來是一些熟知的朋友,再到后來是我的家人。現(xiàn)在,越來越多的人參與了進來,修女說我應(yīng)該懺悔,我所拜訪的一切德高望重者認為我應(yīng)該適應(yīng)現(xiàn)狀,與我同病相憐的妓女朋友說,要堅強地接受一切。我的腦海中不止一次冒出過有罪的念頭,我甚至?xí)椴蛔越啬钇饝曰谠~。只有蘇菲,我的蘇菲,只有在看到她時,我才會覺醒出撕裂般的痛苦,從吞噬一切的渾渾噩噩中睜開眼睛。當(dāng)然會痛苦呀,只要我銘記自己是無罪的,這痛苦就不會死去。’又一個無法入眠的夜里,索菲亞在地下室畫了一個陣,一個她自己也不清楚是什么作用的陣。陣圖來自一本老舊的無名書,在她沉迷神秘領(lǐng)域時,一位無名的流浪者贈送給她的禮物。“憎恨已使你神志不清,但我最愛神智不清的人,瘋狂能帶給你不一樣的經(jīng)歷,任何規(guī)則都無法束縛一個瘋子。你需要祭品來解放自己的瘋狂,我想你心中已經(jīng)有了一個最合心意的祭品。當(dāng)你愿意拋卻一切理智,接受最不合理、最為瘋狂的世界時,這本書會給告訴你怎么做。”三天后就是婚禮,索菲亞想不出還有什么時刻能比現(xiàn)在更瘋狂。她并未對這個陣抱有任何期望,她只是想將自己的血涂在地上。她流了很多血,身體就像破了的氣球,生命源源不斷流逝。當(dāng)陣法繪完時,她眼前陣陣發(fā)黑,心跳卻越來越快,不知是否是錯覺,她竟感受到一種扭曲的快樂。原來,只要將傷害他人視作一種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氖虑椋灰獟昝撘磺械赖?,一切良知,這世上就沒有任何人能傷害到你。索菲亞的痛苦遠去了,她此刻已成真正的有罪之人,心懷熾烈的殺意,渴求著仇人的生命。“我是想殺了他的,可我做不到,所以才會那么痛苦!我是瘋了嗎?我一定是瘋了。”她的心跳得太快了,她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這個陣法,這個由她的鮮血繪制的陣法,也許真的能殺了凱恩。她一定是神志不清了,人做不到的事情一個陣法難道就能做到。能的……能的……一個聲音一遍遍在她耳邊低語,帶著一股熟悉的血腥味,她自己的血的味道。最后,她顫抖著取出書皮夾層里的一粒碎石,這是最后一個步驟。指甲蓋大小的晶瑩剔透的石頭,看起來有點兒像鉆石。系統(tǒng)驟然拉響警報。‘宿主——!是能晶!’重物落地聲傳來,與此同時,還有一聲清脆的當(dāng)啷聲。失血過多的索菲亞暈了過去,那枚能晶從她手中墜落,掉進鮮血繪制的陣法中,仿佛驚醒一般,能晶突然大放異彩。空氣飛速升溫,地下室燃起看不見的火,熱浪一層高過一層。這間地下室轉(zhuǎn)瞬間成為了焚化爐,索菲亞的身體在高溫中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腐爛,有什么看不見的東西,在大口大口吞吃她的rou。“小姐!”驚懼聲撞開地下室的大門,蘇菲捂住嘴巴,眼淚從不可置信的雙眼中奔涌而出。陣心的索菲亞無知無覺,她所逃避的痛苦在此時統(tǒng)統(tǒng)轉(zhuǎn)讓給了沖進來的女仆。她不顧一切地去擁抱血rou模糊的女人,女人身上的高溫在她rou體上燎出水泡,蘇菲卻什么也感覺不到,她滿心滿眼都是女人逐漸熔化的rou體。突然,她低垂腦袋,一只手捧在臉前,地下室出現(xiàn)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一種吮吸聲夾雜蘇菲痛苦的呻吟。吮吸和吞咽持續(xù)了很久,這間隱蔽的地下室,有一個人隨著這可怕的聲音漸漸消失。這聲音就像一個橡皮擦,一點一點緩慢而仔細地將索菲亞存在的痕跡擦拭干凈,揉出來的橡皮灰進了另一個人的肚子里。瘋了。蘇菲也瘋了。這地下室的血腥氣太濃烈了,紀(jì)楚戎無法呼吸,他扯開自己的領(lǐng)子時手幾乎使不上力。他感到一種無法言說的恐懼,這恐懼并非直接來自于蘇菲的瘋狂,而是蘇菲的瘋狂勾起了他深埋于心的恐懼與不安。太瘋狂了,愛會致使一個人瘋狂到這種地步嗎。紀(jì)楚戎見過無數(shù)種憎恨,卻絕沒有一種怨恨能像眼前所見的愛意那般恐怖。用自己的血rou雕出玫瑰,在骨頭上刻寫另一個人的名字,做出正常人絕無法做到的事情。索菲亞消失了。沒有人再找到她。地下室太干凈了,一點屬于她的痕跡都沒有留下。沒有人知道地下室發(fā)生了什么,慌恐、痛苦過后,其他人的生活再度回歸平靜。凱恩下了很大功夫追查索菲亞的蹤跡,最終卻一無所獲,他懷著那么點計劃失敗的失落,勉為其難地同意迎娶塞拉。婚禮當(dāng)天,準(zhǔn)備餐飲的仆從中出現(xiàn)一個臉帶疤痕的女人,那名女仆的嘴部周圍滿是泡痕,她的半張臉因此而毀壞,但干起活來手腳麻利,倒叫人生起幾分憐惜。她甘愿被所有人使喚,仿佛下人們的下人,地上的灰塵卑微的螻蟻,無人知曉這逆來順受的女人什么時候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