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問出了口。

舒淼沒回答，也許回答了什么不痛不癢的話，仍舊大口大口地吃了甜品。

那天是怎么回家的，舒淼已經(jīng)記不太清了，總之他垂頭喪氣地躺在床上，一邊暈暈乎乎地想著某些可能性，一邊又用自己的理智把自己拉回來，一直到很晚才睡著。

兩個人再一次見面又是一個多禮拜之后了，向知也又邀請舒淼去自己常去的俱樂部射箭。這回不是舒淼故意不聯(lián)系他——好吧，可能也有點故意的成分在，大部分的原因是他的畢業(yè)論文快要交了。

兩個人一人拿了一張弓，有一搭沒一搭地練習(xí)著。向知也站在他右邊，不著痕跡地看了他一眼：“你最近很忙嗎？”

“寫論文有點忙。”舒淼瞇起一只眼睛瞄準(zhǔn)，沖著紅色的靶心松開了手，“快畢業(yè)了，要準(zhǔn)備答辯地事?！?/br>
“畢業(yè)之后有什么打算嗎？”

“不知道，大三的時候簽了一個公司，說等我畢業(yè)了就去拍拍劇什么的。”

“哦，那挺好?！?/br>
如果按照之前見面的頻率來算的話，他們的確很久沒見了。向知也側(cè)過臉看著舒淼，發(fā)現(xiàn)他的頭發(fā)長長了一些，有一撮卷毛翹了起來。他不由自主地伸過手去，想要摸摸舒淼的頭，被對方躲過了。

“我這些天想了一下?！笔骓道^續(xù)瞄準(zhǔn)靶心，淡淡開口，仿佛在說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我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哪樣？”

“就是，我知道我和他長得有那么一點點像，但是你把我當(dāng)作他的話......”他放下弓，轉(zhuǎn)過來看著向知也，終于鼓起勇氣對上了他的眼睛，“這樣對他好像有點不太尊重?！?/br>
向知也沒說話，臉上浮現(xiàn)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眸子里卻沒有什么笑意。

舒淼從來沒有想過對方這樣是不是也不太尊重自己，只是感覺心里有點澀澀的。他深深地呼吸了幾口氣，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拍立得來，想要印證什么，又想要告別什么，伸手遞給了向知也。

“這個是上次在摩天輪上拍的，給你?！?/br>
向知也沖他挑了挑眉，沒接。

“你是在不高興？還是要和我絕交？”

“不是，不是。”舒淼有點急，沖他搖搖頭，“我們以后還做好朋友，你就不要把我當(dāng)成誰的替身了?！?/br>
向知也定定地看著舒淼，眼睛里有一些他讀不懂的東西。過了一會兒，他接過拍立得放在口袋里，又摸了摸舒淼的頭。

“不會?！?/br>
即便是得到了對方這個承諾，舒淼也沒有很開心，連晚飯也沒吃就匆匆忙忙溜回家了。杜雪梅看他今天這么早回來，晚飯后把他拉到書房里，和他說了家里最近的情況。

“小淼，公司最近的狀況實在是不太好，有幾處資金根本周轉(zhuǎn)不開?！倍叛┟犯_門見山，“你跟知也最近怎么樣了？有戲嗎？”

舒淼突然有點煩躁，不明白為什么所有人都沒把他當(dāng)一個正常的活生生的人類來看——向知也把它當(dāng)白月光替身，杜雪梅把他當(dāng)聯(lián)姻的籌碼。

他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沒戲，他喜歡別人?！?/br>
“那你就爭取一下呀?！倍叛┟酚悬c恨鐵不成鋼，“mama也不是非要你跟他結(jié)婚什么的，可是家里的狀況你也看到了，如果哪天真的破產(chǎn)了，公司里幾百號人都要失業(yè)?！?/br>
“我們家也不要向家的錢，哪怕借一借向家的名頭呢？有很多事情都會好辦許多。”

舒淼聽杜雪梅絮絮叨叨了半個多小時，中心思想就是讓舒淼努力跟向家攀上關(guān)系，把向知也的心抓住。

舒淼聽的心里又煩又悶，心里知道公司上上下下幾百號人等著他們家發(fā)工資，又不好發(fā)作什么，只能一個人回到房間里踱著步子，越想越生氣。

他簡直快要氣炸了，頭腦一熱，拿起手機(jī)就給向知也發(fā)了消息過去。

“我媽說我家公司資金周轉(zhuǎn)不開了，讓我多跟你家攀好關(guān)系，把你的心抓住，跟你家聯(lián)姻就更好了?！?/br>
都?xì)绨伞?/br>
反正也不會再差了，他白天已經(jīng)跟向知也劃清界限似的說了好大一通，兩個人的結(jié)局本來也就是分道揚(yáng)鑣，如今把話說開了，心里反而有種報復(fù)性的痛快。

向知也沒回復(fù)他。

正好。舒淼心想，以后不用管這些爛攤子了，安心地做他自己就好。

轉(zhuǎn)天一大早，舒淼手機(jī)鈴聲吵醒了。他迷迷糊糊接起電話，手機(jī)那頭傳來了向知也的聲音：“吵醒你了？今天晚上出來吃個飯吧，我去接你?！?/br>
舒淼沒想到向知也還會再聯(lián)系他，嗑睡都少了一大半，不知道該答應(yīng)還是該拒絕。

向知也就這么沉默著，沒催他，也沒掛斷電話。過了很久，舒淼才低聲說了一句：“好。”

舒淼不知道晚上會發(fā)生什么，但他想一定不會是自己喜歡的事，所以在臨出門前灌了小半瓶紅酒下肚，企圖先把自己弄成微醺的狀態(tài)，免得到最后尷尬得說不出話來。

到了約定的時間，向知也開著車在他家樓下等著，舒淼慢慢悠悠地走到了車前，坐上了副駕駛。向知也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香，問道：“你喝酒了？”

舒淼點了點頭，沒說話。

他們這次去的是一個高端且隱蔽的室外露天餐廳，舒淼腦袋懵懵的，連向知也包了場都沒發(fā)現(xiàn)。菜上的挺快，侍應(yīng)生都拿了一瓶酒上來，舒淼二話不說又灌了自己一大杯。

他有預(yù)感，向知也今晚會跟他說點什么，而且很有可能是他不怎么想聽到的。

沒過多久，向知也果然開口了：“今天叫你出來，是為了......”

舒淼抬起頭來，眼神有些朦朧，表情不太開心。

向知也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盒子，里面裝了一枚戒指。

“你愿意和我訂婚嗎？”

舒淼歪了歪頭，沒聽清他說什么?；蛘哒f因為喝的太多把自己喝懵了，沒有足夠的意識來處理這條信息。

向知也又重復(fù)了一遍。過了一會兒，舒淼好像聽懂了他在說什么，看著那枚戒指點了點頭——還好，反正起碼比兩個人就此絕交要好一些。

向知也看他醉的波光瀲滟的眸子，嘆了一口氣，走到他身邊拉過他的手，把戒指戴在了他的無名指上。

舒淼一直沒有抬頭看他。他垂著頭，只有頭發(fā)上的那撮呆毛傻不愣登地翹著。向知也給他戴完戒指，他就把手縮了回來，有點不知所措。

向知也俯下了身，輕輕地抱了抱他。

“淼淼。”

沒說我愛你，也沒說我喜歡你。

只是喊了一聲舒淼的小名。

舒淼把頭靠在向知也的肩膀上，突然覺得有點難過。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向知也已經(jīng)喜歡上樹苗苗了，可惜這個憨憨還不知道，委屈巴巴的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