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次輪回開始。

秦非淵從一開始就擋在楚無玥面前，捂著他的眼，“師尊，別看。”

靈力暴動。

……

第五十八次輪回開始。

這回。

秦非淵依舊擋在楚無玥身前，像是一座守護著少年的大山，繼續(xù)捂著他的眼，哽咽道：“求求你，師尊，別看了?！?/br>
楚無玥雙目直視前方，毫無反應(yīng)，靈力暴動，血絲絲扣扣從他身上滲出。

“回來吧……師尊?！鼻胤菧Y見不得他這樣，幾乎不抱希望的低聲哀求：“你還有我?！?/br>
“……”暴動的靈力逐漸平歇，楚無玥死氣沉沉的眸光掀起一絲波瀾，他一動不動，輕輕眨了一下眼。

見楚無玥在無數(shù)次輪回中，終于有了反應(yīng)，秦非淵再接再厲：“師尊，看看我，我是非淵，你還有我?！?/br>
沉默的少年，眼皮緩緩抬起，呆呆望向站在面前這位黑衣俊美的男人，和他那雙暗紅色的瞳眸對視。

“……非淵？”楚無玥開口，嗓音沙啞，眉宇間含帶疑惑之色，伸手覆上秦非淵的臉側(cè)，指尖切切實實碰到肌膚的觸感，讓他睜大雙眼，喃喃喚道：“非淵?！?/br>
“師尊，我在?！鼻胤菧Y握著楚無玥貼在臉頰上的手，應(yīng)聲。

“非淵?！背o玥又喚。

“我在?！?/br>
“非淵。”

“……”

就這么重復(fù)無數(shù)次，楚無玥鳳眸里籠罩的霧靄逐漸散去，眼神變得清明，身姿慢慢抽長，轉(zhuǎn)而從少年長成了風(fēng)華無雙的青年。

幻境又一次扭曲。

周遭一片空曠，充斥著白茫茫的霧，再無旁的人和物，只剩下秦非淵和楚無玥。

楚無玥每喚一聲，秦非淵便應(yīng)一聲，始終未變。

“非淵……”直到楚無玥的這一聲低喚中，帶上些許哭音，看著楚無玥眼尾漫上的緋紅之色，秦非淵頓時慌了神，一把將楚無玥扣入懷中，安撫著：“師尊，我在?！?/br>
“對不起，非淵……對不起……”楚無玥徹底崩潰，記憶幻境已破，他什么都記起來了。

記憶幻境里的那個小孩，不是什么原主，從頭到尾，都是他。

璇璣尊者，是他。

楚無玥，也是他。

楚司靜，是他阿姐。

楚旭，是他用契魂陣招來的孤魂。

秦非淵，是他撿回來的小孩，他親眼見過秦非淵經(jīng)歷了一切痛苦，卻無能為力。

“我記起來了，我記起來了。”楚無玥身子微微顫抖，眼前蒙著一層水霧，抑制不住的落淚，嗚咽著像個孩子，一聲又一聲喚著：“非淵……非淵……”

“師尊，我在?！?/br>
“我在?！?/br>
*

幻境破碎。

入夢醒來，楚無玥被秦非淵攬在懷中，蜷縮著埋在他的衣領(lǐng)間抽噎，痛痛快快落了一場淚。

楚無玥每落下的第一淚，都仿佛巨石砸在秦非淵的心頭。

“師尊，別哭了。”他為楚無玥拭去眼角的水珠，輕輕在他耳邊廝磨，聲線低沉道：“你哭一下，我便心疼?！?/br>
楚無玥眼睫上垂掛著零星淚珠，因秦非淵的這句話，心跳頓時漏掉半拍。

他看不見秦非淵的神色，下意識問：“為何會心疼？”

“……”

楚無玥聽到來自秦非淵一聲無奈的低嘆，旋即他感到腰間輕輕環(huán)著的胳膊驀然用力，收緊，秦非淵的氣息在靠近。

下一秒，唇瓣上貼來一個小心翼翼的吻，纏綿中又帶著克制，卻又霸道的在他下唇輕輕咬了一口。

楚無玥腦子一片空白，直到喘不過氣來下意識揪住秦非淵的衣領(lǐng)一角，才讓他停下這個吻。

指尖在楚無玥異常紅潤的唇角旁摩挲，他低笑道：“心悅師尊，自然心疼?！?/br>
秦非淵略微暗啞的嗓音，令楚無玥頓時仿佛被火燎到一般，頓了一下，垂下首去。

楚無玥是萬萬沒想到秦非淵會有這種心思，舉動還這般大膽，直接吻來，他從未和人親吻過。

這刺激未免太大，楚無玥一時無法恢復(fù)平靜，不但心亂了，腦子似乎也不夠用了。

他也說不清是驚嚇，還是茫然。

關(guān)于秦非淵親他這件事，發(fā)生的理所當(dāng)然，好像很正常，又好像不正常，處處透著莫名。

楚無玥也實在想不通秦非淵怎會心悅他。

好在秦非淵表明心跡后，怕嚇著楚無玥，又趕忙補充著：“師尊不用急著答復(fù)，縱然不答復(fù)也可以，只要師尊別在拋下我，怎樣都行。”

他摸著楚無玥的眼尾，低聲道：“我欠師尊一雙眼睛，一條命，師尊若想討回去，也可以。”

秦非淵語氣卑微到極點，像是在乞求一般，很是小心，讓楚無玥不由得心中酸澀。

關(guān)于是否接受秦非淵，楚無玥拿不下主意，但有一件事他現(xiàn)在就想去辦。

“我想回畢懷山。”他說。

聞言，秦非淵眼中迸發(fā)出亮光，“好，我這就帶師尊回去?！?/br>
“等等。”楚無玥拉住秦非淵起身垂落的袖擺，制止住秦非淵的行動，等察覺到秦非淵回頭的時候，他伸手抱了秦非淵一下，又很快放開。

楚無玥偏過頭，耳垂紅到滴血，輕聲說：“先去見牧淇，我想帶她一塊回去。”

無論他心意如何，秦非淵都是他一手帶大的崽，他知道秦非淵缺乏安全感。

如果他不做表態(tài)，秦非淵就不會安心，總會覺得他會將他拋下。

所以楚無玥覺得，得給秦非淵一個擁抱，讓秦非淵知道，他并沒有怪過他，也不需要他的命，他的眼睛。

楚無玥破天荒的主動，讓秦非淵僵硬在原地一動不動，他垂眸看著楚無玥面如常態(tài)，平淡如水，耳垂卻紅到宛若天邊晚霞，秦非淵歡喜到不能自抑。

他勉強克制著繼續(xù)去吻楚無玥的沖動，縱容道：“好，一道回去?！?/br>
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師尊，可不能被他嚇到，他要等師尊真心實意的接受他。

*

牧淇身體已養(yǎng)至大好。

楚無玥和秦非淵一并來找她時，她開口第一句話就是：“睡了近一個月，這是恢復(fù)記憶了？”

楚無玥不大好意思的頷首，其實他早就在遇到秦非淵的時候就恢復(fù)了記憶，只是一直假裝失憶，裝了將近有一個多月。

“恢復(fù)記憶就好?！蹦龄咳崧晢査骸笆谴蛩阕吡藛?？”

“是?！背o玥誠懇道：“可我想讓你隨我一道走……”

空氣沉寂一陣。

牧淇笑道：“有心了，只是我不喜歡外頭，不想出去，日后你若想我，便回來看看，我就不隨你去了。”

牧淇沒有離開的意思，任憑他在勸也是無用，楚無玥了解牧淇，她是個和阿姐脾性很相似的女子，雖然溫柔嫻靜，骨子里卻烈性的很，做出什么決定，便鮮少會改主意。

臨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