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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一些皇親國戚不足為外人道的小愛好,統(tǒng)統(tǒng)藏在了此處。但賀蘭明月來此顯然不為了尋歡作樂。他一撩衣袍坐下,提起當中茶壺倒了三杯茶。最后一杯中清淡茶水適才平靜,門拉開的聲音便響在耳畔,賀蘭明月旋即起身跪地:“主人?!?/br>“起來吧。”高泓端起一杯茶,嗅了嗅清香,“你今日倒是有空尋本王?!?/br>“還未恭喜主人。”賀蘭明月沉靜道。高泓面上看不出初成家的喜悅,擺手示意他不必再提此言,賀蘭明月便道:“前些日子您秘密入宮,會見了凌貴妃?!?/br>篤定的語氣,卻讓高泓眼底一沉,望向他時隱約有了殺氣:“你如何得知?”“被人看見了,主人?!辟R蘭明月道,見他難得的不冷靜時竟有快樂,“不必太過擔心,只是個小宮女,已經(jīng)被奴料理了?!?/br>“是么?你倒是手快,替本王分憂?!备咩p哼一聲,“只有此事?”“若說要向主人匯報的,確實只有這一件。但奴還有一事,想詢問主人的意思?!辟R蘭明月見高泓略一點頭,繼續(xù)道,“傳出了風聲,陛下有意立三殿下……二殿下有點坐不住的意思,奴怕他做出不理智的事。”高泓嗤笑道:“我那大侄兒還能有不理智的時候?”賀蘭道:“事關儲位。”高泓緩行兩步,走到窗邊望向街道鋪天蓋地的嫁衣紅色:“不是不在理,本王讓你看著高景,卻沒有說須得插手什么……他若真對昱兒下手,豈非自己往靶子上送了?立儲之事還未有定論,不過你說得對……防患于未然?!?/br>賀蘭明月恰如其分地一耳聾:“您說什么?”“沒事。”高泓舉杯飲盡,將那白瓷杯擱在窗框上,搖搖欲墜,“你倒提醒了本王……高昱,是個麻煩,本王須得早日想辦法將那女人處置了?!?/br>賀蘭明月道:“是。”高泓后又問他許多,他皆一一作答,末了見高泓似有要見別人的意思,便自行告退。賀蘭明月走出包廂,與慕容赟交換個眼神,對方輕輕一扯他的袖口,趁機塞入一張小紙條,他不敢怠慢,只垂下眼眸無聲致謝。離開時走到二樓,賀蘭明月剛好碰見守在樓梯口的陸怡。他有日子沒見過這位昔日大哥,但印象中陸怡雖總冷著一張臉,卻還算面色紅潤身體強健,如今卻頂著兩團眼底烏青,活像五天五夜沒睡覺。“陸大哥?”陸怡抬起頭,見他跳下最后兩級臺階,竟露出個極淺的笑容來:“你同王爺說完話了,我正在此處等你——”賀蘭明月詫異道:“尋我有事嗎?”“我不好出面……你在宮內當差,若能幫我,定是不勝感激。”陸怡說著,自懷中掏出一個小小木盒,見賀蘭并不反感,才道,“這是我托人從丁零海尋來的藥材,宮內有一位故人,久病抱恙,此物或許有所助益……”“陸大哥,你我交情不必多說?!辟R蘭明月接過,也不打開,徑直收好了,“不知你的故人是在哪間宮室當差?”陸怡面露難色,半晌才道:“他……你去含章殿,交給一位叫阿丘的姑娘。如若對方問起,便說是秣陵故友相贈,他就會明白了?!?/br>含章殿?他倒是少有涉足這個地方,聽起來仿佛在西宮。賀蘭明月內心雖疑惑更甚,卻并未表現(xiàn)出來,笑道:“我理會的了。陸大哥,這位阿丘姑娘是你的相好嗎?”陸怡拍拍他的肩膀,只道一句“別瞎猜”,卻并沒有否認。賀蘭明月隨口一言,見他表情并無異樣,便知是自己想錯了,又問道影衛(wèi)中其他兄弟是否安好,得了確切答案,方才預備離開回宮。正走出兩步,陸怡突然喊他:“明月!”賀蘭明月回過頭:“陸大哥,還有什么事要囑咐嗎?”“不日王爺即將迎娶王妃,我這點私事……你就不要告知他了?!标戔f道,言語間竟有幾分局促。賀蘭明月略一思忖后,朝他點頭:“我都明白?!?/br>那日賀蘭明月御馬回宮,滿心都想:是怎樣一個故人,能讓陸怡拉下臉求從前下屬辦事,還不肯讓高泓聽到一點風聲?高泓與凌貴妃,恐怕沒有想象中那般簡單,壽山相見,彼此似乎不僅是舊識,還有私情,而他要自己照顧高昱……高景知道了,臉色大概不會好看。而正是這點,才讓賀蘭明月篤定了一個膽大包天的猜想——那位聰明的皇三子,同高泓該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他迎著夕陽馳騁過交錯縱橫的巷道,一路往北。出嫁車隊自宮城而出,由柔然使者領著,緩步前行,漫天飛舞的都是百花。長街兩側摩肩接踵,看客面上盡是喜色。賀蘭明月不能跑馬,無可奈何地放慢了速度。被圍得水泄不通的地方,他甚至無法前行一步,只得下馬牽行。還是春天,他卻被這擁擠的人潮鬧得一身大汗,抬手一摸,懷中的紙條幾乎被汗?jié)窳耍琶θ〕鰜怼?/br>慕容赟的字跡不算難認,上頭潦草幾句,只道:“隴西王之事,可見純如先生。”賀蘭明月一愣。“純如先生”指的大學士慕容詢,高景的老師,一個不茍言笑的儒生。雖說先皇時就入朝為官,如今也是居功甚偉,但和隴西王有何聯(lián)系?高大黑馬在背后不耐煩地打響鼻,馬蹄蹭著地面,飛起一層薄薄的塵埃。賀蘭明月將那紙條揉皺了,不動聲色塞到襟袖間。他抬頭望了望占據(jù)整個主干道的出嫁車馬,嘆了口氣,正想著從哪條路繞回宮內——實在不行接近城墻也可以——前方卻忽然起了sao亂。“哎,哎!別擠了!”“哪里來的小妮子橫沖直撞?”“是你先碰我的,惡人先告狀——”“喲,你還有理了?”推搡間面前自動分開一條道,賀蘭明月措手不及,還未看清發(fā)生什么,一個身影朝他直挺挺地栽過來。他伸手扶了一把,見是個中年男子,那人滿臉漲得通紅,不由分說地推開賀蘭,怒氣沖沖。“小妮子四處撒野,公主出嫁的大事前來觀禮本就人多,摩擦是難免,我不小心碰到了你,也已經(jīng)賠禮道歉,卻還苦苦揪著不放!”賀蘭明月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當中一個穿著男裝的少女正被兩個虎背熊腰的侍從護在左右,叉腰得意道:“本小姐也是你能碰的?要拉大家伙兒評理,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胡說八道多半句,即刻將你揍得認不出人樣!”左右配合地握緊身側佩刀,中年男子雖仍是憤怒,只會“你”“你”地指。周遭人見了這顯貴欺負平民的模樣,紛紛側過身,不想蹚渾水。饒是賀蘭明月看過各種做派,仍忍不住暗道:“這姑娘好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