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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很早,路上人少,陳龐樂如果按照原先的速度,到達十字路口時,只有他一輛車,頂多車毀人亡。可是許淀中途下了車,陳龐樂經(jīng)過十字路口,西向駛來一排車,若非王坪及時剎車,連環(huán)撞車在所難免。雖然薛思博許諾的好處拿不到了,但許淀撿回一條命,也不敢去揭發(fā)薛思博。長豐影視大樓就坐落在十字路口邊,當(dāng)天薛思博站在窗邊,每天早上站在這里等謝玉帛的車準點經(jīng)過,考慮怎么續(xù)借命格。電話里許淀說在長豐路了,薛思博果然看見一輛行駛不穩(wěn)、速度卻很快的跑車。機會是給有準備的人,薛思博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就算恰好撞到的概率微乎其微,路人的生命代價,他在所不惜。具體還在調(diào)查中,但許淀提交的完整錄音,證明薛思博確實插手了車禍。新聞實在爆炸,青年偶像變成法制咖只在一瞬之間,網(wǎng)上輿論又變,“那些借機狂罵高三生,恨不得他們高考考砸的人心里想什么,恐怕只有陰溝里的臭老鼠知道。孩子們,好好學(xué)習(xí),內(nèi)心強大,你便所向披靡?!?/br>二班人一雪前恥,顧忌著薛思博是個死人,不好在面上表現(xiàn)出來,只能矜持地互相道:“其實我才不怕被罵?!?/br>網(wǎng)絡(luò)看客們罵人的多,道歉的少,嘴硬幾句,立馬投入給薛思博鍵盤定罪的緊張討論中。劉飛嘟囔:“這些人怎么腦子沒有回路的樣子?!?/br>學(xué)習(xí)委員霍明明抬了抬無框眼鏡:“調(diào)查顯示,網(wǎng)民九成學(xué)歷不足本科。”謝玉帛:“按照正常情況,以后你們會比他們強。”此話一出,二班整體幸福感急劇攀升。謝玉帛奇怪道:“但是你們圍著我,學(xué)歷會自動提升嗎?高三生們?”“對對對,讀書,讀書!”圍成一堆的人各回各桌,打了雞血一樣看書。他們老大看都看不見,依然堅持每天看書,他們眼睛僅僅是近視,一點都不知道珍惜看書的機會!周薔進門上歷史課,看了三遍門牌號,才確定自己沒有走錯門。成績墊底的二班轉(zhuǎn)性了?她對網(wǎng)上的事略有耳聞,心想,少年人果然要經(jīng)歷一些風(fēng)雨才會成長。……謝玉帛特意致電謝忱泊表示感謝。他現(xiàn)在很認同自己是謝家的一份子,一聲“大哥”叫起來又甜又乖,聽得謝忱泊通體舒暢。大哥謙虛地表示“哪里哪里,你好好學(xué)習(xí),不要cao心別的”,分毫不提對面商總的功勞。明明許淀和植物園監(jiān)控都是商總找的。商言戈默默喝了一口咖啡,誰讓他想知道周年慶那天天臺發(fā)生了什么,就得拿出切實的證據(jù),讓謝忱泊相信他。謝忱泊一直覺得謝玉帛似乎與謝家有一層隔膜,現(xiàn)在他發(fā)現(xiàn)那層隔閡消失了。弟弟剛剛接納這個世界,有顧慮完全可以理解。謝忱泊把轉(zhuǎn)變原因歸納為,弟弟第一次享受到被哥哥保護的感覺。所以這個功勞更得昧下了。商言戈:“天臺之事,未見端倪,如果有天揪出馬腳,只怕也會被推到薛思博身上?!?/br>謝忱泊:“肇事司機有滅口嫌疑,但他一口咬定是意外?!?/br>還有薛思博的動機,這是兩個人都想不明白的事。說來還算遠房表親,何至于大仇大恨。謝忱泊和商言戈都傾向于薛思博被人收買了。因為事發(fā)前幾天薛思博人氣驟降,如果此時有人拋出橄欖枝,鋌而走險也不奇怪。某國師對這些事一清二楚,但他還不打算說。薛思博的動機關(guān)系到十八年前的那件事,如果薛菁知道兒子癡傻十八年,與自己一時軟弱有關(guān),她會很自責(zé)。盡管謝玉帛命格被借,與癡傻沒有直接關(guān)聯(lián),他癡傻的真正原因是魂魄散亂,屬于上輩子遺留問題。沒有命格,他頂多一輩子庸碌無為如螻蟻,但是謝玉帛不敢小看一個母親的自省能力。湖藍路。和薛思博有關(guān)的項目全部打水漂,公司和柳美萍都要付出巨額賠償。柳美萍剛從公司出來,誰能想到她八點還在接受電視臺采訪,形象是凄苦理智的偉大母親,十點就被一堆記者堵著,問她對黑基金會和薛思博被控告是否知情。好不容易逃出來,她頭發(fā)凌亂,雙眼無神,為上電臺特意化的慘白妝容,越發(fā)顯得她人不人鬼不鬼。路邊停著一輛車,柳美萍靠近時,車窗忽然降下,她以為又是潛伏的記者,渾身一抖,看清是一名穿校服的高中生時,松一口氣。接下來的問話,卻險些讓她魂飛魄散。“命格之事,有幾個人知道?”世界上每天降生那么多人,哪會有人一一去研究這人的命格貴賤。本國師的命格是香餑餑這事,應(yīng)當(dāng)是柳美萍誤打誤撞成功后,泄露出去的。柳美萍跌坐在地上,她好像知道這人是誰了。“不關(guān)我的事,是神婆的主意,我、我什么都沒干?!?/br>謝玉帛:“你兒子已經(jīng)坦白了,我今天不是來跟你算十八年的帳,只要你如實回答一個問題?!?/br>柳美萍把頭搖得像瘋子:“我都沒有說,思博也是前陣子才知道的!我沒跟別人說,你饒了我吧,我現(xiàn)在既沒有錢,也沒有兒子……肯定是那個神婆大嘴巴,她最愛吹噓自己……”謝玉帛皺眉,如果是神婆,那就很難辦了。這些三教九流最愛湊在一起聚會,謝玉帛不知道神婆告訴了誰,又是誰慧眼識珠,惦記上了他。謝玉帛問了柳美萍神婆的真實姓名和住址,心中一凜——那神婆早在三年前就因為給人跳大神摔死了。幕后之人冒充神婆,給了薛思博一個丑瓶子來收他的魂魄與命格。謝玉帛點了點膝蓋,薛思博這個擋箭牌沒了,未來這些人應(yīng)該會收斂一陣子。王坪看著這個瘋婆子,現(xiàn)在還到處甩鍋,一想到夫人身體壞了二十年,他就恨不得踢上幾腳。謝玉帛關(guān)上車窗,安慰道:“王叔不要生氣,她會有報應(yīng)的?!?/br>十天后,柳美萍會被查出癌癥晚期,丈夫抱著剩下那點錢,不肯投入無底洞,兩人鬧得十分難看。她會比薛菁痛苦萬倍。……大國師作為一個學(xué)業(yè)繁忙的高中生,每次只能在午休時間做點偷偷摸摸的事。王叔打聽了很久,終于找到一個有名的老中醫(yī),在自家開門問診,還沒有給薛菁治過病。工作日病人不多,謝玉帛很快拿到號碼,和王叔一起坐在大堂等待。錢開康出來上洗手間,中間路過大堂,看見一位父親帶著高中生兒子來看病,因為這孩子長得太好,唇紅齒白,白凈乖巧,錢開康多看了兩眼。午休時間,還穿著校服,看來學(xué)業(yè)很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