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41
了。但是他哪敢真去放人,一放,說不定他哥就瘋了。別看面上鎮(zhèn)定,在商言戈的內(nèi)心深處,也一定日夜猶疑博弈。世界上竟然有他皇兄這樣的天子。世界上竟然有國師這樣寧可被囚、死犟著不走的能人。事情總是往更糟糕的方向發(fā)展,異族入侵,在邊境燒殺劫掠,商言戈的暴躁無處發(fā)泄,正好拿這些異族開刀。大梁沒有一個將軍,領(lǐng)兵打仗的次數(shù)超過商言戈。皇兄說,正好給他一個機會實踐,這段日子,你就是皇帝。這回商言戈沒有讓他遇事不決請教國師,因為國師被關(guān)起來了,理政難度也大大增加。同樣的,商言戈讓他照顧好國師。商詡以為不會有比“把國師照顧到昏迷”更糟糕的事了,然而,七月的某天清晨,內(nèi)衛(wèi)慌亂地跑進宮,說國師沒氣了,留下一封遺書。商詡肝膽劇顫,眼前一黑,仿佛天塌下來了。謝玉帛的死訊太突然,比他遺書里預(yù)言還讓商詡驚慌。沒有猶疑,他立即派人傳信邊關(guān),告訴商言戈謝玉帛出事了,然后打開皇宮地下冰庫,把謝玉帛的尸體冰凍起來。商詡無比清晰地知道,他沒有權(quán)力處置謝玉帛的尸體,甚至如果他不能讓謝玉帛保持原樣,他該向皇兄以死謝罪。這回并不是下跪能諒解的了。商言戈回來那天,商詡甚至不敢去城外接他。如果說用一個詞形容此時的商言戈,商詡只能想到“頹然”。那一刻,商詡明白了什么是情深不壽。原來是那種情,而非君臣情。他把遺書交給商言戈,不忍道:“皇兄,國師用命換來的預(yù)言,你看一眼吧?!?/br>商言戈沒看遺書,怔怔地站在冰庫門口,問他:“他是不是恨我?”所以才會一句話都懶得說?所以才等都不等他回來?商詡?cè)滩蛔√嫠绾窟罂?,皇兄現(xiàn)在在想什么,是不是后悔這半年一次也沒有去見他,后悔下圣旨罵他趕他,后悔不記教訓(xùn)再一次御駕親征?“他拿著玉龍劍,國師沒有恨你?!?/br>謝玉帛在遺書里沒有對商言戈留任何話,但是——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從國師十四歲起,到生命終結(jié),只想說這一句話。商言戈:“你出去?!?/br>“大梁子民還在等你?!?/br>商詡毫無底氣地說完,吸著鼻子出了地庫。第二天,商言戈拿著攤開的遺書從冰庫出來,雙眼赤紅,嗓子失聲。“商詡,上朝。”商詡知道他哥大概哭過了,在寂靜空曠的冰室,帝王失聲痛哭,像失去伴侶的狼王。遺書所言,八月京城洪水滔天,百年不遇,伴之以罕見的地動山崩,八月初九早朝,皇宮主殿垮塌,滿朝君臣盡危,江山飄搖。信上并指示,自看信那一刻,陛下立即北遷行宮,重修河道,撤離梁河沿岸百姓,八月初九不得居于室內(nèi),過后派兵前往京西,封鎖某王姓村,將鼠疫扼殺于初期。隨后一月,一切盡如信中所言。大梁有驚無險地度過洪澇、地動、瘟疫之災(zāi),君臣民得以保全。商言戈手把手教著商詡,治洪水、置災(zāi)民、殺貪官、平民怨……這一個月發(fā)生的事,足以速成一個合格的帝王。商言戈道:“商詡,修生養(yǎng)息至少十年,勿大興土木、勿征徭役加重稅……”九月初九,商詡從夢中驚醒,上一次這樣,是他聽到國師的死訊。他跌跌撞撞地跑入地庫,在門口被太監(jiān)總管攔住,“王爺接旨?!?/br>“臣弟接旨——”太監(jiān)總管宣讀傳位昭書,商詡眼睛刺痛,眼睜睜看著他哥倒在謝玉帛身上。鮮血從玉龍劍劍刃蜿蜒流出,從商言戈的喉嚨,順著清冷的玉質(zhì)劍身,淅淅瀝瀝滴在謝玉帛染了冰霜的眉眼上。按照商言戈遺愿,商詡一起火化二人,將骨灰收為一盒。商言戈的意思,隨便在皇陵或者山清水秀處挖個坑埋了,切勿大辦喪事,切勿興建墓室攪人安寧。商詡登基,他的皇位是謝玉帛和商言戈,世界最優(yōu)秀的兩個人犧牲了性命換來的。他要求史官,細細記載過去五年,確?;市趾蛧鴰煿円环植簧佟?/br>做完這個,商言戈的遺愿便沒了。商詡卻寢食難安,沒有草率處理二人的骨灰。他召來商言戈的近衛(wèi),詢問海外蓬萊的仙人所在。仙山只有商言戈上去過,但是近衛(wèi)后來從商言戈口中,知道了自己走錯了哪一步。商詡:“你當(dāng)真有信心找到仙山?”近衛(wèi):“末將拼死以赴!”“好!”商詡把骨灰盒交給近衛(wèi),讓他帶到仙山,交給道人,至于干什么,說實話商詡也不知道。蓬萊仙島,縱使不能改變什么,大概也是最佳埋骨之處。商詡勵精圖治,有條不紊實行修生養(yǎng)息政策,大梁多難興邦,空前繁榮,傳之不朽。很久之后,久到商詡?cè)⑵奚?,大梁萬國來朝,有一天收到了蓬萊的回信。“困君者,少言;囚玉者,多察。且收其聲其眼,來世戒憂?!?/br>然,天道愛之。謝玉帛rou眼看不見,還有天眼,托謝玉帛的福,商言戈只是換了一副不那么出色的嗓音。……謝玉帛淚如雨下。商詡的故事比他想象的要長,天眼早已不堪重負,被主人強撐著挺到看無可看。原來,商言戈說的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陪葬品,是他自己。他為自己訪仙山、割龍魄、自刎于前。他一聲聲戲謔“暴君”,是商言戈默默承受了兩輩子的秘密。商詡還在沉睡,謝玉帛對他說了一聲“謝謝”,謝謝他最后把自己和商言戈送到蓬萊。如果他沒有理解錯的話,道人收走了他的眼睛,換這一輩子不會再因為天道反噬而死。這輩子,他們不該再憂。謝玉帛擦了擦腫成桃子眼睛,他想見商言戈。可是天眼透支了,不知道要休息多久才好,連手機摸不到在哪。嗚,誰來幫幫他。第76章謝玉帛剛才在廚房熬昏睡湯時,把手機落在那里了。為了使用天鏡的時候不被打擾,謝玉帛還靜音了手機,他本來以為只要一個小時,畢竟天眼有高清、快進、倍速等等功能。然而他不錯眼地看了三個小時。客廳距離廚房很遠,房子太大壞處就是多,謝玉帛想了想,不如先把弟弟叫醒。商詡就坐在他對面的沙發(fā)上,謝玉帛小心翼翼地摸著沙發(fā)過去,拍了拍商詡的肩膀,“弟弟?”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