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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道:“你說得對。”今戈一愣。吳潮生抿了下嘴角,露出一個有些牽強的溫和笑容:“我確實還不夠了解你,但這跟我擔(dān)心你并沒有沖突,你也不能僅用這一點就評判我的對錯,對嗎?”今戈轉(zhuǎn)開視線,手心松開,被捏碎成渣的葫蘆隨風(fēng)落進泥地里,又被細(xì)雨浸透化為烏有。吳潮生感覺自己一顆心被先前的紅線細(xì)密地穿了個透,人的悲歡并不能共通,無論他怎么努力,或許也無法令師弟回頭,但若就這么放棄,也不是他吳潮生的為人。他想:只要能抓住那個罪魁禍?zhǔn)拙秃昧?,只要能抓住那只害死游家的厲鬼,也許一切都能慢慢好起來。平日再平和,再鎮(zhèn)定,再溫柔的大師兄,到頭來也不過是個并不精通人情世故的少年人。他懷著滿腔的一廂情愿,不甘心地想:他的小師弟以前還會逗自己笑,會在半夜被惡夢驚醒后努力地不哭,想要做一個勇敢的大人。他在自己生病時徹夜不眠地守候,為了給師父送生辰禮物,在后山把自己滾成了一只泥猴,只為找到師父偶爾提過一句的只開一夜的“不夜花”。他沒見過不夜花,也不知道耀峰山并不長這種花,在山谷里滾了一天一夜,哭喪著臉抓了把狗尾巴草,因為沒能實現(xiàn)師父的愿望而沮喪極了。那才是他認(rèn)識的小師弟,善良,堅強,有些怯懦卻也勇敢,努力地想長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不相信對方會變成自己不認(rèn)識的陌生人——偏執(zhí)的,狠戾的,不分青紅皂白的,要將所有孤魂野鬼全部打入“惡鬼”行列,沒有絲毫人性的人。他才十二歲,他不想等對方走上不歸路的那天再后悔為何今日沒能拉住他。“我會努力去理解你?!眳浅鄙鷾睾偷溃翱赡氵€記得師父收下你時曾說過什么嗎?”今戈低下頭,方才的氣焰已消褪不少,不知是被這突如其來的雨給淋的,還是知道自己說得過分了,調(diào)整了一下語氣道:“記得?!?/br>“你說說看?!?/br>“……除魔衛(wèi)道,保人間太平,不被私欲影響,不被執(zhí)念左右。若是做不到,便自行下山,御鬼宗不收……”今戈頓了頓,才學(xué)著師父那懶洋洋的調(diào)子道,“御鬼宗不收傻子?!?/br>吳潮生彎起眉眼,輕輕拉過師弟的手,不容拒絕地握在自己掌中:“我會幫你找到那只厲鬼。”今戈一愣,抬頭看他。“它作惡多端,已沾染無數(shù)鮮血,本就留不得?!眳浅鄙?,“待抓到它,你要如何處理我都不會管。但這跟你的復(fù)仇無關(guān),你懂嗎?”“吳小弟?!北缓鲆暤凝R離冷笑起來,“你方才還口口聲聲說不能不分青紅皂白,怎的你對那厲鬼卻又不問前因后果了?你這可是區(qū)別待遇啊。”“齊掌門能言善辯,晚輩自愧不如,可也休想將此混為一談?!眳浅鄙聪蛄种腥耍鄣组W過陰郁寒芒,祭起手中劍道,“我?guī)煹懿粫阕?,你死了這條心吧?!?/br>“只是今日不走而已。”齊離見今戈不說話了,也不再多勸,“你們自詡正義人士,最惡心的便是扯著正義大旗區(qū)別對待,只要和你們不同便被打為異類,總有一天你們這些假仁假義……”他話音未落,游今戈已同師兄一齊出手,兩把劍出自同門,劍法如出一轍,仿佛同往日兩人在山巔練習(xí)劍法一樣,配合默契,不用言語便知道對方意圖,劍光所到之處寒光激射,一方攜著浩然正氣,撥開黑霧,照亮前路,一方則裹著滾滾殺氣,勢不可擋,干脆利落。齊離毫無防備,被自家鬼奴堪堪救下,衣袍被刺破顯得十分狼狽。“你們!”“解開陣法,將其他弟子帶回來?!眳浅鄙?,“否則今**休想全須全尾地離開!”游今戈默不作聲,翻臉比誰都快,這會兒又配合起師兄來,劍式犀利刁鉆,逼得齊離不停后退,最后不得不祭起手中利劍,再不能端他那派云淡風(fēng)輕的仙人之姿,被狼狽地拉下凡間。他抬手擋住兩把利劍,在刺耳的金鳴聲中道:“小子,萬事給自己留條路,日后也好……”“齊禿頭!”陣法外突然傳來厲喝,隨即陣法被從外暴力破除,露出了陣中諸人。除開御鬼宗弟子外,還迷糊站著不少其他門派的弟子。陣法失效,陣中鬼奴逐一消去了身形,重新化為人rou眼不可見的鬼魂。青蓮殿玖掌門也跟了過來,一手祭起粹蓮蓬,一顆蓮子落出,清新的蓮子香帶著曠遠(yuǎn)的水汽、清甜的露珠、荷葉的清香蕩出一圈一圈的漣漪,被魘住的眾弟子猛然清醒過來,迷茫道:“怎么回事?”“是噬魂鈴?!本琳崎T眼神不善看向齊離,“齊掌門,請你解釋一下?!?/br>此話一出,眾人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噬魂鈴乃落魂門鎮(zhèn)派之寶,有“攝魂清夢”的能力,能迷惑人心智,使人失去理智,被內(nèi)心**所cao控,做出種種違背本性的事來。它還有一功效,便是趁人入睡后進入夢中,不斷在夢中加強暗示,已使人變得偏激、固執(zhí)、陷入**中不可自拔。一旦被噬魂鈴不斷洗腦,再正常的人也會逐漸變得不正常。覓海冷笑:“這便是你所謂的招募弟子?”還好玖掌門抵達及時,被魘住的弟子立刻回神,想到自己剛才答應(yīng)進入落魂門,而且心中還有一股無法形容的執(zhí)念和激蕩之情,背后立刻被冷汗浸透了。齊離冷著臉,看了眼方才大大咧咧叫他“齊禿子”的人——華清穹。御鬼宗掌門長身而立,穿著一襲雪白長袍,系著青色腰帶,三千青絲傾瀉在肩頭,發(fā)絲上沾了點雨珠,仿佛是剛從林中走出的仙人,渾身帶著一股超然的從容氣息。他顏色艷麗的嘴唇勾著懶洋洋的笑,眼上蒙著黑布,卻是直直看著他的方向。齊離不耐道:“招攬弟子,本就是各憑本事?!?/br>“好一個各憑本事!”隨后趕到的天崇宗、血魂堂掌門可都不是什么好脾氣,張口罵道,“能送來參賽的弟子都是有潛力的弟子,你跑這兒來招攬,不是打了挖角的心思是什么?你倒想得挺美!我呸!”齊離懶得多說,只對華清穹道:“華乾,你這小弟子前途不可限量,你最好看緊點,否則……”他自信一笑:“終有一日,他會主動來找我的,到時候丟臉的可就是你了?!?/br>他本以為自己會膈應(yīng)到華清穹,以報那“禿頭”之仇,哪知這向來不按常理出牌的年輕掌門無趣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還能管他要上哪兒去?”齊離咬牙,怒而拂袖轉(zhuǎn)身匆匆離開了。天崇宗氣得不行:“就這么讓他走了?”“不然呢?”華清穹看他,“你還打算報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