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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留住,唯有假作埋怨嬌嗔,想請他來房里坐上一坐了。對這情意綿綿的畫面,朱說從起初的備感震驚,到后來的麻木,再的如今的漠然。最讓他忍不住皺眉頭的是,在他看來,柳七對此的回應(yīng)也不甚正經(jīng),倒有幾分順水推舟的縱容。朱說不知這還算好的,柳七好歹有顧及到他的存在,有所收斂,否則直接應(yīng)了某位嬌娘的約,隨其回了芳居了。朱說愈發(fā)覺得渾身不自在,克制著不對這位自己之前還頗有好感的‘鵝仔峰下一枝筆’出口勸誡,又著實惦念獨自在船上的陸辭,索性趁著柳七跟那些妓子們糾纏時,默默地撇下對方,進了一間飯店里,仔細挑了幾樣陸辭平素愛吃的膳食,著人包好,就準備催人回船上去了。要是柳七還舍不得走,朱說也不打算再忍下去,而是無論如何都要自個兒回去的。等被扯得衣衫不整的柳七脫了身,就見到朱說已托著熱乎乎的飯菜,面無表情地等了好一會兒了。“柳兄,”朱說的耐心再好,也被這看似沒完沒了的鶯鶯燕燕的陣仗耗得干干凈凈,只一板一眼道:“你請自便,我要趁這菜肴還熱著的時候早些送回船上,免得讓陸兄餓著了?!?/br>他年紀雖小柳七許多,卻是氣勢十足,說話時更是一臉嚴肅,以至于連柳七都不覺有什么不妥,而莫名有點心虛了。其實柳七也有些敗興,只因憐香惜玉慣了,說不出呵斥的重話來,方這么久才成功脫身。聞言一愣,微訕道:“此地我早來過了,獨自一人,更沒什么好逛的,我同你一起回去罷?!?/br>朱說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意味深長道:“確實不難瞧出,柳兄乃此地???。”說完,他便施施然地走了。柳七嘆了口氣,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朱說可謂歸心似箭,不知不覺間便越走越快,最后幾乎是小跑了起來。他個頭比較小,卻極靈活,一邊小心地抱著包好的飯菜,一邊在人群里輕巧地鉆來鉆去,導致跟在后頭的柳七,不一會兒就難見他的人影了。柳七也不愿跟個半大孩子一般,在人來人往的鬧市里走得這么著急。在他看來,這著實有損他一貫的優(yōu)雅風度。既然趕不上,他干脆也不著急了,就慢悠悠地往船塢走。朱說也不管他,跑得氣喘吁吁,動作麻利地踩著板子上了船,直奔透著朦朧燭光的船艙去:“陸兄!”陸辭不知何時起已推開詩集,沒再讀下去了。他還在椅子上咸魚躺著神游天外,忽然聽著急促的腳步聲越靠越近,便起身去應(yīng)門。見是跑得滿臉通紅的朱說,他一邊接過飯菜道了謝,一邊忍不住感到奇怪道:“朱弟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柳兄呢?”陸辭隱約聽到朱說極輕地呵了一聲,接著輕描淡寫道:“柳兄許是還在路上,許是同要在外頭留宿,要等明早再回來了?!?/br>陸辭摸了摸還熱乎著的竹盒蓋子,隨口問道:“那你晚膳用的什么,怎么快成這樣?”朱說下意識地張了嘴,剛要回話,面上就露出幾抹錯愕。一時間,他竟說不出話來。他這才意識到,方才光顧著惦記陸辭還餓著,卻把自個兒的晚飯給忘得一干二凈了。——自然是什么都沒吃過,才能回來得這么快。陸辭對朱說的了解,沒有十分,也起碼有了八分。他起初還只是疑惑朱說回得太早,現(xiàn)見朱說支支吾吾,哪兒還猜不出是怎么回事?陸辭莞爾道:“朱弟固然一番好意,這份量卻未免太足了。如若不嫌,不妨陪我用吧?”朱說推辭未果,便乖乖坐下了。落在老后頭的柳七終于回來時,就聞到一艙房的飯菜香,被勾得饑腸轆轆起來,玩笑道:“我還道朱弟何故走那般快,原來是為了撇下我回來同陸弟吃獨食啊?!?/br>對于柳七的譴責,朱說先不急不慢地咽下口中食物,淡定道:“哪里,分明是我不好擾了柳兄美事,才不得不先行一步的?!?/br>陸辭頗感興趣地問道:“美事?”朱說對陸辭自然是有問必答,當即將方才見聞一五一十地說了。柳七笑瞇瞇地搖了搖手中折扇,‘啪’一下瀟灑展開,面上神色倒不是洋洋得意,而是習以為常的從容。他也不盯著桌上菜肴了,只闔了眼,即興吟道:“薄衾小枕涼天氣,乍覺別離滋味。展轉(zhuǎn)數(shù)寒更,起了還重睡。畢竟不成眠,一夜長如歲……系我一生心,負爾千行淚。”陸辭早在聽到他吟出第一句時,就已覺如雷貫耳,等他悠悠然地念完時,便完完全全地想起,眼前這位詩才橫溢、又風流多情的柳三變柳七郎是誰了。——不正是那位被批了‘且去填詞’的白衣卿相,柳永么?連陸辭都沒料到自己會后知后覺到這個地步,一時間除了哭笑不得外,還真不知說什么好。前遇范仲淹,后有柳永,兩者皆是青史垂名的風流人物。他要是赴京趕考時能有這運氣,怕是金榜題名都不在話下了。陸辭如釋重負地笑了笑。雖然有些不大厚道,可這么一來,柳永的不幸落榜就有了解釋,而他也不必再為詩賦不如柳永、范仲淹而感到絲毫介懷,乃至危機感深重了。——與這幾人比肩的重任,還是交給后來的歐陽修、辛棄疾等大才吧。柳永待他們盡心盡力,陸辭當然也有意提醒對自己的仕途將變得萬般多舛還一無所知的柳永幾句,但卻不打算現(xiàn)在就開口。但一來對方僅是一戰(zhàn)失利,還是信心滿滿、躊躇滿志的狀態(tài),怕是難聽進去,甚至有討嫌的可能;二來那首惹禍的已寫了下來,流傳出去了,能行的不過亡羊補牢之舉,倒不必急于一時。平心而論,這首憶帝京無疑為難得佳作,無奈在場二人心思迥異,根本不可能似柳永那些紅顏知己一般熱烈捧場、爭相傳唱。朱說心懷國家大念,對這些溺于男女情愛的消遣閨詞,向來稱不上尤其鐘愛。不過柳七之詞極為優(yōu)美,偶爾當?shù)闷疬@個例外。他默然咀嚼片刻,感嘆了一番其中心思之細膩,調(diào)詞遷句之優(yōu)美,節(jié)律韻腳之婉轉(zhuǎn)。也是因著看在這的份上,一邊繼續(xù)吧唧吧唧,一邊勉為其難地收了幾分方才積下的小小針對。柳七自我陶醉了一小會兒,等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非但沒得到任何回應(yīng),倒是這兩人還很是默契地將碗碟一掃而空了,半點沒給他留。他失落地抽了抽嘴角,摸了摸還粒米未進的小腹,唯有悻悻然地拂袖下了船,陪更愿捧場的歌女們,順道用晚膳去了。柳七前腳剛出去,李辛就小心翼翼地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