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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鐘元了。但鐘元已經有了考前焦慮癥的苗頭,陸辭自然不會讓其加劇這類癥狀,而只多給其增加了一些休息時間,以作放松。倒是柳七太過懶散悠閑,是該緊緊弦了。不過,倒是連陸辭本人都沒想到,這招竟是出奇的靈驗。總想方設法想要偷溜見歌妓的柳七,從這日起就變得絕口不提外出之事,也不消極怠工,而是沉心靜氣,主動每日與他們一塊復習了。在緊鑼密鼓的備考中,二十日一晃而過。外頭的笑語喧嘩沒能驚動他們,張燈結彩的近鄰也未被他們瞧見,但陣陣震耳欲聾的爆竹聲,卻如震天動地一般無可忽視。他們才恍然意識到,正月已悄然而至。其他人感到新鮮有趣的時候,柳七則在震驚之余,頗有幾分精神恍惚。……在陸辭的引領下,他當真雙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了整整二十日?換作往常,單這么想象,都已足夠叫他不寒而栗了。陸辭尚不知柳七內心的驚愕,而是給除了家還遠在大名府的那些個健仆外的所有下人,都通情達理地放了一日新年假。在陸辭看來,他們頭回在汴京過年,又即將作為考生,熱鬧固然可以少看,但象征吉祥的桃符還是要貼的。一貼桃符,姍姍來遲的過年氣氛,也終于越來越濃了。鐘元自告奮勇,跟易庶一起將桃符貼好了;滕宗諒派健仆上街去買了幾串炮仗,讓每人都放上一串,討個好意頭;朱說寫了新的對聯(lián),柳七新作了一曲喜氣洋洋的,妄想憑此從陸辭手里騙一壇屠蘇酒來喝……陸辭萬分慚愧地向友人們表示,自己沒什么特殊才干,唯獨還有幾個臭錢,又一直是個非常務實的人,就將他們的年夜飯給包了。而喝酒不但容易誤事,還會耽誤學習,當然是不能有的。——柳七的愿望,就被無情地駁回了。作為補償,主菜和甜品,倒是可以多叫幾個。——柳七漠然表示,自己并沒提出過類似要求。廚子已被他放了假,陸辭就順理成章地交由汴京中名氣最盛的第一酒樓‘樊樓’解決了。他們皆都不喜太過擁擠吵鬧的地方,陸辭安排時自然也考慮到了這點,便直接讓健仆跑了一趟,讓酒樓做好一桌的美味佳肴后,再親自派伙計送上門來。看著其樂融融的一幕,唯一未能得償夙愿,此刻苦于無酒可飲,只能以抹茶代的柳七,則一邊閑的發(fā)慌,一邊故作怨念地盯著筷箸不見停過的陸辭瞅。根據他對這狡猾的陸小饕餮的了解,對方怕是早計劃好了要吃這么一頓盛筵,只借了過年的由頭來光明正大地點了滿桌菜,還不落個鋪張浪費的口實。若他猜得不錯,等到省試完的元宵夜時,就該輪到這東京城中第二有名的‘任店’了。陸辭敏銳地察覺到柳七微妙的目光,笑吟吟地看了過來,還用公筷給他主動挾了一筷群仙炙:“柳兄莫光顧吃茶,大年夜的,還是得吃菜才是。”柳七臉色一黑。他最討厭吃這玩意兒了!然而在不確定陸辭究竟是故意還是無意,加上還有個朱說在旁虎視眈眈的情況下,柳七唯有強顏歡笑地接受了這番好意,將最討厭的這口菜給生生咽了下去。柳七剛一咽完,陸辭下一筷就來了。他笑瞇瞇道:“這也嘗嘗,別客氣啊?!?/br>這次給他夾的,則是他最喜歡的假沙魚。挨了一巴掌又得一顆糖的柳七,不經意間對上朱說充滿羨慕的目光,不由嘴角一抽。——這下他能肯定,陸辭方才絕對是故意的了。陸辭沖他又笑笑,推去一小碟素餅:“這個可千萬別忘了?!?/br>時人認為,過年時吃素餅,可以長壽。柳七接過后,臉也繃不住了,一邊哼哼笑著咬了幾個,一邊默默地在心里原諒了這狡猾的貪吃鬼。盡管遠離家鄉(xiāng),但有摯友相伴,這些年輕郎君也半點不覺孤獨。朱說最覺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溫暖和充實,幾乎目不轉睛地看著眾人,尤其是他最喜愛的攄羽兄。回到屋里后,他心情還久久無法平靜,必須提筆寫上一篇文章來記述這頓年夜飯,才算心滿意足。在享受了一頓豐盛的年夜飯后,眾人也沒放松上一天。畢竟接踵而來的,就是覲見皇帝的群見儀式了。禮部一降詔,就無情地澆滅了陸辭心中殘存的一絲僥幸——對年紀輕輕就在解試中拔得頭籌,還生得一副叫人歡喜的俊俏模樣的小郎君,他們顯然沒有錯過,而是十分偏愛地點了出來,讓他致辭。哪怕皇帝對此不甚重視,朝臣們也心知只是走個過場,但到底是舉人們初次得進宮闕的寶貴經歷。況且能作為代表致辭,也就意味著能在官家跟前小露頭角,若能表現(xiàn)出彩,得其賞識,哪怕只合個眼緣,等真正入朝為官后,說不定將大有裨益。柳七笑瞇瞇地拍拍自得訊后就一言不發(fā)的陸辭肩頭,夸張地拱手作揖道:“陸解元脫穎而出,于七千余人的群見中得致辭殊榮,我等雖只能在后頭看著,然身為密友,也感到與有榮焉啊?!?/br>陸辭呵呵一笑:“承柳兄吉言了?!?/br>還想再追著他調侃幾句的柳七,對上他淡淡的笑后,不自覺地就感到背后微微一涼,明智地改口道:“這么一來,那致辭稿也不算白寫了。”陸辭隨意“嗯”了一聲,明顯興致不高。相比之下,思及頭回進入宮闕之事,朱說、易庶和鐘元三人,可就要激動得多了。朱說脾性慣來穩(wěn)重一些,此時也有些走神。另兩人則認為,自己能過解試這關,已經是燒高香后的僥幸,誰知下回又會是哪天,當然難掩興奮。作為過來人的滕宗諒和柳七,一邊優(yōu)哉游哉地吃著茶點,一邊慈愛又寬容地看著他們,不時飽含欣慰地給出幾句建議。這才是小郎君該有的朝氣嘛。不論是淡然也好,期待也好,還是隱隱排斥也好,到了正月一這天,來自諸路州府監(jiān)軍的貢舉人皆換上最好的衣裳,神光煥發(fā)地至闕前,悉數由核查過他們身份的衛(wèi)兵引領入內了。陸辭身為密州解元,按著規(guī)定,與其他解頭們一起站在了最前列中,又因他一會兒后將要致辭,更被那位知事官員給提到了最前。陸辭內心長嘆一聲,面上則微微笑著,向這位官員謙聲道了謝。對方并不做任何回應,只淡淡一笑。對這位年輕卻不浮躁凌人的陸解元,心里隱約添了分好感。特別跟別的那些在年歲上不知長他多少、卻因是初次得解進到宮闕中來、而難掩激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