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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向陸辭深深揖了一禮,飛快丟下句‘多謝攄羽兄’后,就手忙腳亂地開了門,飛速跑走。這一串行動完成得如行云流水,根本不給陸辭反應的時間。所以說,易庶到底是來干嘛的?看著被重新關(guān)上的房門,陸辭不由失笑。他可真是什么都沒做。當一前一后地送走情緒最不穩(wěn)定、出考場時,臉色也最難看的這兩人后,陸辭想著總算可以安置了,便將披著的外裳掛在一邊,重新躺下。然而他剛準備熄燈,門第三次被叩響了。“………………”陸辭這下實在不知該說什么好了,認命地坐起身來,再次披上外衣,平心靜氣道:“請進?!?/br>這回進來的人,可大大出乎了陸辭的意料。“柳兄?”陸辭眨了眨眼:“你怎么來了?”和神色赧然的前兩人相比,風流慵懶的柳七,可全然不似要尋陸辭談心求助的模樣。他笑瞇瞇地進了屋來,故作鬼祟地將門掩好:“我便猜到,攄羽定還未歇下?!?/br>陸辭哼笑一聲:“柳兄若晚個半步,我這燈就已熄了。”柳七大大方方地在緊挨著床的椅子上坐下,眼角余光掃到空了一半的杯子,心下了然:“剛才有人來過了吧?”陸辭睨他一眼,實話實說道:“你是第三位?!?/br>柳七忍不住笑了:“不愧是攄羽弟,果真深受眾人愛重!”“莫說笑了?!睂α吆椭煺f,陸辭就沒那么體貼呵護了,無情攆人道:“夜已深,有話快說,要只是插科打諢,就給我早些歇息去?!?/br>柳七這才正了正色,笑道:“我方才頭回見你面帶愁色,還以為你考試失利了。結(jié)果看你這精神氣貌,想來是我多慮,倒是省了安慰你的功夫?!?/br>聽出話語中nongnong的關(guān)懷之意,陸辭有些意外地怔了怔,心里一暖。他莞爾道:“多謝柳兄關(guān)心,我并無礙。況且不論前兩場考得如何,都不當將雜念帶到最后一場去。它看似最為簡單,卻也考校心細和基礎,容不得半點大意?!?/br>柳七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反應過來后,不禁故作懊惱道:“哎!我原想著,難得拾起兄長的威風,好生寬慰你幾句,不想又被你給教訓了?!?/br>陸辭笑瞇瞇地拱了拱手:“柳兄大度,原諒愚弟的心直口快吧?!?/br>柳七心思玲瓏多竅,哪兒還瞧不出,陸辭非但沒考砸,倒似考得很不錯的模樣,心頓時就徹底放下了。他一本正經(jīng)道:“既然如此,明日考畢,到放榜之前,愚兄建議攄羽再雇多幾位健仆,以防萬一?!?/br>陸辭頭個反應,就是京中局勢是否有變,導致治安不寧。但又很快意識到那不可能,便詢道:“這是何故?”柳七終于有機會擺出一副過來人的從容架勢,向虛心求教的陸辭講述道:“省試放榜時,榜下聚集得最多的可不是舉子,而是生得火眼金睛的富賈豪商和朝中大臣。雖不比殿試放榜時再動手捉婿的那些達官顯貴來得位高權(quán)重,但也不是區(qū)區(qū)五位健仆就能擋得住的?!?/br>回想幾年前省試放榜時,榜下多方你爭我搶的光景,以及竟連七旬老者都不曾放過的狂熱,就足夠叫柳七感到記憶猶新。上回錯過陸辭被人當街捉走的狼狽情景,固然使他感到遺憾,但在這能少一事就少一事的京城里頭,還是提前避免了好。陸辭一時無語,半晌才無奈道:“柳兄之未雨綢繆,高瞻遠矚,愚弟受教。只是如此高看,我可擔當不起?!?/br>就算他這兩場自我感覺是發(fā)揮不錯了,但要想在七千多人中脫穎而出,成為被錄取的一員,也絕非易事。柳七卻完全沒聽進去,兀自在雙眼放光地喃喃自語道:“若攄羽中了省元,還是本朝中最年輕的一位呢……”他在那嘟嘟囔囔,陸辭雖僅捕捉到只言片語,也一下明白了,頓時嘴角抽抽,實在忍不住打斷了柳七的白日夢:“柳兄,夜深人靜,要做夢的話,還是躺床上去做吧?!?/br>三場才考了兩場,距離放榜更還有十天半月,而瞧柳七這神神叨叨、對他信心十足的架勢,倒像是想直接將那絕無可能的省元的印戳給蓋他頭上了。陸辭自己的想法一如最初。作為頭回應舉,只要全力以赴、不留遺憾,再盡可能地汲取赴考經(jīng)驗,就已經(jīng)足夠了。是否登榜提名,倒不是重點。柳七笑瞇瞇道:“與其為我cao心,攄羽還是趁放榜前,多練練冬泅吧?!?/br>看著柳七莫名其妙地對他抱有十足信心,陸辭在感到動容之余,就盡是哭笑不得了。二人在說話時,早早就換好寢服,卻因一直惦記著陸辭難得一見的消沉模樣,而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的朱說,也偷偷摸進來了。他原還隱約抱著擾人安歇的羞愧,隨著看到燈還亮著、里頭還有個厚顏無恥地捷足先登的柳七后,就蕩然無存了。朱說蹙了蹙眉,脫口而出道:“柳兄怎么在這?”柳七好整以暇地抱著臂,聞言笑容滿面地來了個四兩撥千斤:“朱弟是為何故在這,我便是為何在這?!?/br>朱說的眉頭,就皺得更緊了。這個沒走又來一個,還是朱說……陸辭揉揉眉心,想到朱說的來因多半跟柳七一樣,心里就只剩一片柔軟,而生不出半分被耽誤睡眠的埋怨來。唯一的錯,就怪他自己為配合其他人演情緒不高的模樣,結(jié)果一不留神就演過頭了吧。事到如今,他也徹底放棄獨睡的念頭了,笑道:“我并無事,勞你們惦記,實在抱歉得很。你們?nèi)粢惨颡毸y以成眠,又不嫌我這床擠,那不妨熄了燈,陪我躺下,稍微聊會兒,也就能直接睡去了?!?/br>都快忘了來意的二人聞此提議,自是從善如流。于是片刻后,朱說和柳七就一左一右地緊挨著陸辭在這張獨睡寬敞、三人也能勉強擠下的床上躺下,高高興興地熄了燈。陸辭閉著眼,一邊昏昏沉沉地醞釀睡意,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左右兩邊人的話。他可算是明白,史上與關(guān)張同塌而眠的劉備的感受了。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1.宋朝的婚娶年齡:宋代大臣諸書中的建議,略有上下:宋仁宗規(guī)定婚齡男十五歲,女十三歲;宋司馬光中的婚齡,男十六至三十歲,女十四至二十歲;南宋嘉定(1208-1224)年間,朝廷規(guī)定婚齡,男十六歲,女十四歲;南宋朱熹中的婚齡,男十六歲,女十四歲。從上述得知,唐宋的婚齡,以男十六歲、女十四歲為起婚年齡。這當然為法定婚齡而已。王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