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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不得不提醒道:“一會兒便是聞喜宴了,你這時吃太撐,恐怕不好吧。”自打嘗過昨日的御膳后,因味道之好遠遠超出預期,陸辭不免對聞喜宴上的菜式也充滿了期待。柳七卻是錯愕:“聞喜宴?今日?”因陸辭口吻太過篤定,以至于連知情的柳七,都差點懷疑起自己來。在看了眼同樣怔愣的滕宗諒,做過確定后,柳七才謹慎道:“攄羽怕是記錯了,今日并無聞喜宴,不過是同赴期集所而已?!?/br>陸辭一怔。恰在這時,來接他們趕赴闕門集結的車駕也來了。柳七索性以此為由,光明正大地擠開朱說,與陸辭同乘一車,順道在路上對接下來這一兩個月的活動稍作講解。今日不過是讓五甲內的正奏名,以及一些個特奏名的新科進士們,各自趕往闕門集結,再一同前去期集所。等到了期集所內,就得由奪得狀元的陸辭主持,親自在士人中一一點差,任命局中諸如糾彈,主管提名小錄等職事,再把所差名姓向禮部和御史臺備案。職事并無定數(shù),少則數(shù)十人,多達兩百余人,皆由陸辭裁定,朝廷方面尚無條例對此進行控制,只對賜下的期集費有定量。為職事者自有不少特權,其中最為出身寒門的進士看重的,便是‘日叨飲食、所得小錄、提名紙扎裝潢皆精致,不費一金’。無職事者期集時,每人還需繳納百貫,以作餐飲等損耗用。出身貧困者,甚至不得不為參加期集而借貸,等兩個月后得授官職再用朝廷賜下的銀錢補上債務,或是舍下顏面去求助家人友人。雖然從所有人需自備鞍馬、趕赴期集所這點,朝廷的摳門程度就可見一斑了,可陸辭還是沒料到,竟然小氣到連期集的花銷,都大半得由士人自己籌措的地步。更不要臉的是,在朝謝時,又得每人都給皇帝送上一百兩的謝恩錢……但最叫陸辭極受打擊的,可不是這幾百兩的花費,重點在于他心心念念的聞喜宴,起碼要等上一個多月才舉辦。在這之前,他不但得主持期集所中大小事務,還得帶領其他士人,參加一系列單是聽著就枯燥乏味的繁瑣活動,譬如朝謝、拜黃甲、敘同年、謝先師先圣……柳七還在滔滔不絕地絮叨時,并未注意到他剛還神采奕奕的小饕餮已生無可戀,歪著腦袋軟綿綿地靠在車窗上,無神的雙眼徹底放空了。等抵達闕門,需得下車時,懨懨不快的陸辭才勉強調整好失望的情緒,重新帶了淡笑,與柳七一同下了馬車。他剛下車,那站在不遠處,一個個身量挺拔,著了鮮亮戎裝,顯得雄赳赳、氣昂昂的金吾衛(wèi)們,就眼尖地捕捉到他,列成筆直的一隊,毫不猶豫地沖他行來了。在不知情的其他登科士人的驚訝注視下,為首者行至陸辭跟前,猛一頓住,然后恭恭敬敬地向拱手一禮,沉聲道:“親勛翊衛(wèi)羽林郎將齊駱,奉令點金吾衛(wèi)十三員,特為陸三元開道?!?/br>聽齊駱報出官職后,所有圍觀的士人,都不禁暗暗地抽了口氣。本朝雖輕武重文,武官甚受文官鄙薄,但他們這些新科士人,在兩個月后的授官之前,可還只是一介白身。昨日被賜下的那身綠羅公袍,所代表的也只是皇帝對他們的看重和額外恩寵,卻不是真的被任命官職了。即便是在兩個月后,被授官位最高的陸辭這個狀元,通常也是從將作監(jiān)丞作起,為從八品官。但這位負責給陸辭行這聞所未聞的‘開道’之舉的金吾衛(wèi),卻是親勛翊衛(wèi)羽林郎將,也就是堂堂正正的第五品上階官了!這是多大的榮耀啊!怎么又是陸辭?怎么能又是陸辭?官家到底有多重視他?!要是不想著期集所中還得設法跟陸辭打好關系,得個職事的話,怕就不只是用灼燙的嫉妒目光盯著陸辭看這么簡單了。陸辭對那一道道炙熱的目光宛若未覺,只莞爾一笑,也客客氣氣地回了一禮:“今日就有勞齊郎將了?!?/br>“我等奉命行事,陸三元不必多禮?!?/br>齊郎將有些意外于陸辭非但沒有文人的傲氣,還向他釋放出友好來,遂略微不自在地飛快一頷首,就重新站直了身形,往后退了一步。稍后片刻后,他見赴期集所的新科士人都到齊了,便率先領著十三名英姿勃發(fā)的金吾衛(wèi),往停馬處走去。在走前,還不忘向陸辭道了一句:“還請陸三元跟上”。他大步流星地行至馬側,帶頭干凈利落地一個翻身,就跨上高頭大馬,往闕外行去了。十三名金吾衛(wèi)默契分開兩列,一臉嚴肅地緊隨其后,陸辭也一個漂亮的翻身,躍上了朝廷給他特意準備的駿馬背鞍,不慌不忙地綴在后頭。因是出闕順序,需按甲次名序所排,柳七他們就與陸辭分開了。在陸辭之后,騎著租賃得來的矮腳灰馬的,便是身為榜眼的蔡齊,和探花的蕭貫了。陸辭所騎的為御用軍馬,自是非同一般的神駿,且因大宋較前朝失了不少領地,馬場稀少,供馬不足,又優(yōu)先給軍隊征用,剩下能流出做民用的,自是些品種較劣、或是年歲較高的馬匹了。蔡齊不得不仰頭看著前面意氣風發(fā)、英俊瀟灑的陸辭,和給他開道的那兩列英氣勃勃的金吾衛(wèi),再看自己好不容易租來的灰撲撲的老馬,不禁心里暗暗嘆息。不過這么一點小小惆悵,很快就被闕外的盛況給沖得一干二凈了。就算不提在后世的見聞,哪怕只見過汴京元宵燈會上那摩肩擦踵、人山人海的熱鬧后,陸辭都認為自己不會再為‘人多’而驚訝到哪里去了。和好歹親眼見證過這場面的柳七不同,陸辭想的是,即便京中有女待嫁的人家悉數(shù)出動,外加一些愛看熱鬧的閑漢,總不可能比全民同樂的元宵會還多——宮門一開,一匹匹快馬一出,已在街道上等候多時的民眾們,就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來!——才怪!對這人口無比密集、此刻歡動如年節(jié)的都邑之民的激動,陸辭顯然毫無防備,瞬間被震得腦中嗡嗡作響。官家趙恒那句猶如玩笑的顧慮,顯然不是無的放矢。大街小巷中皆有觀者擁塞通衢,人與人間摩肩仍不能過,公卿以下的士庶云集,甚至為搶到最能看清這些新科進士的位置,紛紛角逐爭先。公卿豪賈雖不屑與他們爭那些位置,但也不甘示弱,在家中樓臺里列出各色彩幕,迎風招搖,乍一眼望去都有數(shù)百面,無比壯觀。這日的大小酒樓更是賺了個盆滿缽滿,樂簡直得合不攏嘴。他們單靠著要在這些新科士人中挑選東床快婿、自持矜持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