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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事來彈劾人,只有將不快壓在心里。陸辭于出門前,又是一頓磨磨蹭蹭,果真再次開口索要了馬芻糧。得了蘇嵩交代的守當(dāng)官,立刻應(yīng)其所請,爽快地發(fā)放了雙份的馬芻糧,才讓陸辭再無借口可尋,慢慢吞吞地出發(fā)了。然而蘇嵩做夢也想不到的是,等垂頭喪氣的陸辭拍馬趕至晏殊私宅,得到的可不是他所幻想的冷遇或羞辱。當(dāng)陸辭被門房恭恭敬敬地領(lǐng)入待客的正廳的時候,下朝已好一會兒,趁著他沒來這會兒,將事務(wù)處理完了的晏殊,已悠閑地一邊品嘗著精致茶點,一邊飲著剛沖泡好的二陳湯了。“我就猜到你差不多是這個時候來?!?/br>晏殊眼都不抬,只隨意招了招手,示意陸辭在他身邊的椅上坐下:“嘗嘗?下人剛從任店買來的,道是剛剛做好?!?/br>然而小饕陸辭只需隨意掃上一眼,便認(rèn)了出來:“十般甘露餅,不過,起碼已經(jīng)置放了三個時辰了?!?/br>“……”晏殊不可思議道:“這也能一下看出來?”陸辭微微一笑:“剛做出來的十般甘露餅,不可能是這個色澤。”晏殊在生活品質(zhì)上極講究精細(xì),還愛折騰些情調(diào)。但于吃食上,卻遠(yuǎn)不如陸辭的挑剔和敏銳,因此對這句話,起初是將信將疑的。然而一想到陸辭的小名,可是皇帝御口欽賜的‘饕餮’,他又覺得這話恐怕是極其可信的了。他看了看一臉云淡風(fēng)輕的陸辭,再看看碟中茶點,不知怎么的,只覺這之前還頗為滿意的點心,經(jīng)這么一說后,忽然變得沒什么滋味來。他沒了胃口,索性擱了筷,嘆氣道:“竟這樣糊弄我,回頭讓人尋他們算賬去?!?/br>“那倒不必?!标戅o卻道:“我若不說,你怕是也看不出來,而且要嘗最可口的茶點,當(dāng)然得去店里去。畢竟這類點心,只消放置超過半個時辰,糖汁冷凝,餅質(zhì)轉(zhuǎn)硬,口感就不可避免地大打折扣了?!?/br>晏殊莞爾:“吃食方面,還是你這饕餮厲害,連區(qū)區(qū)幾塊茶點,都能分析得頭頭是道。”陸辭嘴角一抽,極自然地轉(zhuǎn)移了話題:“昨日所提的那幾盆花草,一會兒會有人送來。你可想好要擺哪兒了?”晏殊微微笑:“不急,等看到再說?!?/br>陸辭也不著急動筷,而是向隨侍一邊的下人說了什么,那人趕緊小跑出去,不一會兒就捧回了一個盛滿了水的小茶缸。在晏殊略感好奇的注視中,陸辭慢條斯理地用它凈了凈手指,才拿起筷箸來,挾了一塊細(xì)細(xì)品嘗。他細(xì)嚼慢咽時,晏殊也耐心十足地觀察著他,眼里含著淡淡的笑意:“方才凈手用的,可是金橘水?”陸辭頷首:“只有三滴?!?/br>見陸辭毫不嫌棄地將剩下的幾塊茶點一掃而空,晏殊不由有些感嘆:“你只話里挑剔,嘴里倒不挑?!?/br>“是了,”陸辭抿了口茶,將最后那口咽下去后,輕描淡寫道:“嘗到第二塊時,我就意識到自己搞錯了,只沒來得及同你說?!?/br>“這的確是新鮮的茶點,肯定沒放置超出半個時辰?!?/br>晏殊眼皮一跳,哪兒不知陸辭根本就是故意的,不禁感嘆:“官家賜你小字狡童,果真無錯,你那上司,怕是被你糊弄得頭昏腦漲了吧?”陸辭一本正經(jīng)道:“明明是皆大歡喜的事,怎被同叔說得這般難聽?”晏殊也正兒八經(jīng)地沖他拱了拱手,表示致歉:“攄羽所言在理,是我偏頗了。”二人對視一笑,就默契起身,一同去了晏殊親手布置的小庭院中,商量著怎么擺放經(jīng)人剛剛送到的、陸辭的那幾盆花草了。擺完之后,晏殊十分滿意地欣賞了起來。陸辭則笑道:“等那日同叔高升,得賜官舍,最好建一涼亭,四周環(huán)翠竹。再有小徑通深處,秋千亂擺,周有繁花錦簇……定然甚美?!?/br>晏殊想象著陸辭所描繪的畫面,不禁有些悠然神往:“等到那日,定邀攄羽來。”陸辭一笑。在晏殊這好吃好喝還有順眼人陪的日子,陸辭足足過了五六日。他估摸著再拖下去,蘇嵩恐怕要有所懷疑了,才開始從晏殊取了一兩本逾期未還的書籍返還書庫,聊勝于無。因這每天取一兩本的緩慢進(jìn)度,硬生生地又拖了整整半個月,才終于把借書還完。還沒等蘇嵩安派新的任務(wù)下去,月底一到,遞鋪的快馬就來了。那廂兵匆匆來去,只留下三個包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大包裹,分別來自邕州、夷陵和密州。那日雖計劃得好,約好了是滕宗諒月初寄,朱說月中寄,以及柳七月底寄,但真正施行起來時,卻有所不同。滕宗諒是忘性較大,直到下旬才想了起來,匆匆忙忙地打包一份寄出;朱說一直惦記著陸辭的吩咐,因提前到了任所,就立馬搜集了坊間的趣味小食,月中未到就郵寄過來;柳七則稍微提前了一些,未真正等到月末,就將陸母幫著準(zhǔn)備好的小食,給一起捎上了。朱說的包裹離得最遠(yuǎn),卻出發(fā)得最早,于是在這諸多機緣巧合下,三份竟是同時到的。陸辭當(dāng)時正與宋綬一同,在集賢院三樓看書,并未立刻得訊。而恰巧走過的蘇嵩看到三份鼓鼓囊囊,包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大包裹,不由隨口問上一句。一聽這些,竟全是各地小官寄給陸辭的,在怔愣片刻后,眼睛一下就亮了。好個陸辭,才剛?cè)腽^閣,居然還敢公然收受地方選人的賄賂!對這送上門來的把柄,蘇嵩自然不會放過。他當(dāng)機立斷,直接扣押下了三個包裹,截住了要告予陸辭知曉的吏人,回房之后,大筆揮毫,很快就寫就了一封彈劾折子。想到力挺陸辭的那一干北人,以及素來對其恩寵有加的皇帝,蘇嵩頓覺這還不夠保險,索性派人將這三個只一掂量,就覺重量不輕的罪證,連同他的控詞一起,送去御史臺了。臺官若上任百日無所彈劾,就得撤職罰款。對些正發(fā)愁的臺官而言,蘇嵩這一手,就無疑是陣及時雨了。更何況,并不是所有北地出身的官吏,都會如寇準(zhǔn)那般直恨不得將陸辭視作自家子侄一樣扶持愛護(hù)的。對這年紀(jì)輕輕,就已得了無數(shù)寒窗苦讀的士人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恩寵和榮光的新科狀元,多的是人嫉妒不屑。盼著陸辭栽跟頭,倒大霉,自是大有人在的。于是翌日早朝時,集賢校理陸辭公然收受地方官吏賄賂的彈劾,就擺在了官家趙恒面前。趙恒因再次徹夜修仙,此時還有些睡眼惺忪,正偷摸著打哈欠,就被這一道彈劾給震醒了。“陸辭?”“你所說的,”趙恒難掩懷疑道:“當(dāng)真是那位三元及第的新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