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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馳白廂主,又報開封知府”,很快一大隊潛火兵趕到狄府,才知道原來是一場誤會。從這件事也可以看出汴梁消防系統(tǒng)的反應之快?!康仪嘤殖鰣隽?!別說他沒出場啦!宋朝的“潛火隊”配備有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的消防裝備,“如防虞器具、桶索、旗號、斧鋸、燈籠、火背心等器具,俱是官司給支官錢措置,一一俱備”。還有幾種比較“現(xiàn)代化”的設(shè)備:云梯,“以大木為床,下施六輪,上立二梯,各長丈余,中施轉(zhuǎn)軸”,可以用于高層建筑的救火;唧筒,“用長竹,下開竅,以絮裹水桿,自竅唧水”,這大概是最早的消防泵;水囊,“如囊,以豬牛胞盛水。敵若積薪城下順風發(fā)火,則以囊置火中”;水袋,“以馬牛雜畜皮渾脫為袋,貯水三四石,以大竹一丈,去節(jié)縛于袋口。若火焚樓棚,則以壯士三五人持袋口,向火蹙水注之”。宋朝的消防作業(yè)已形成了一套完備的制度。當火災發(fā)生后,“潛火隊”趕往現(xiàn)場救火時,享有一些特權(quán),比如路遇高官,可不必避路讓道,“諸應避路者,遇有急切事,謂救火之類,不容久待者,許橫絕馳過”。在古代,路上相遇,有民讓官、賤讓貴先行之禮,但“潛火隊”可不受這一禮法約束;“潛火兵”救災,不允許半點違慢,“如有違誤,定行軍法治之”;如果“潛火兵”在救火過程中受傷,則由政府負責治療并給予獎賞,“若救火軍卒重傷者,所司差官相視傷處,支給犒賞,差醫(yī)診治”[注釋];“潛火兵”享有比較豐厚的薪水,所有的消防器材也由官府購置、保養(yǎng)。()第九十三章集賢院中值夜一職,素來由三位校理輪換。這一晚,就剛好輪到了陸辭。宋綬感念陸辭平日體貼,總不忘捎帶吃食予他,這晚也未在自己宅邸里呆著,而是也去了飯店一趟,叫了些外帶的吃食,以作犒勞。陸辭原只打算熱一熱昨天送來的御膳的剩菜,得此驚喜,自是從善如流。就在來探班送食的宋綬,與陸辭有說有笑地挑了張干凈案桌,面對面坐下時,忽聽外頭嘩聲一片。——“榮王府失火了!”因已入夜,不遠處熊熊燃燒、焰幾沖天的大火,就變得尤其醒目,直將周圍映照如白晝一般。更不幸的是,此時風勢頗強,帶來濃煙滾滾的同時,也讓大火以難以阻擋的強勢迅速蔓延開來。而位于榮王趙元儼的府邸附近的,除了左藏庫、內(nèi)藏庫和朝元門外,還有相連的崇文院和秘閣!看到那沖天火光步步逼近,眾多官吏驚喊喧天,惶惶奔走。有的未四散逃開,而是六神無主地守在原地;還有的開始手忙腳亂地搶救財物,無奈過于緊張,效率甚低;還有的大聲呼喊,警示旁人。然而明眼人都能看出,這場火勢能蔓延如此之快,顯然是作為起火源頭的榮王府上撲救無效,才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往外燒去的。宋綬在館閣中安安逸逸地呆了那么多年,還是頭回遇到這類突發(fā)事件,當場愣住了。陸辭則在極快地錯愕后,暴躁地罵了句“臥槽”。不等宋綬反應過來,他已倏然起身,揚聲喝住在院中慌忙走來走去,不知所措的吏人:“慌什么!速隨我來!”當人處于極度的緊張和混亂中時,就會不知不覺地聽取最響亮的那道聲音的指示。陸辭就是充分利用這點,成功喝住了一群不管心里服不服他,這會兒都下意識地聽令于他的吏人。“火勢尚未蔓延至此,不必慌張!”他毫不猶豫地發(fā)號施令:“且不說現(xiàn)集賢院中尚有十人值守,即便只有四人,也絕對來得及!”“將巾帕用水浸濕,遮掩口鼻,避免吸入過多煙霧?!?/br>“兩人一組,分為四組,二樓三樓的書雕版尚在,統(tǒng)統(tǒng)不用去管,只將一樓的書架挨個推出,往宮外方向去便是!”“子元也別愣著了,”陸辭在還看得一愣一愣的宋綬肩上用力一排,催促道:“你與我一組!”宋綬定了定神,毫不遲疑地應道:“好!”四周兵荒馬亂,唯有陸辭的聲音清晰了然,一道道指示簡短有力,有條不紊地安排了下去。讓原還滿頭大汗的吏人們,也不知不覺地受到幾分感染,冷靜了許多,只按陸辭的命令行事。而之前心里暗暗過質(zhì)疑過陸辭做法的他們,直到此時此刻才意識到,不論是陸辭叫人更換的那批裝了滾輪、極易推動的書架也好,還是三令五申叫人保持通暢的通道也罷……無一不派上了極大的用場。若非如此,他們不可能只花這么一小會兒功夫,就成功把集賢院底樓的所有藏書給搬運出去。當他們真的一鼓作氣,將書架全推到出大火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輕易燒到、又有潛火隊不斷進入的宮門處時,還有些難以置信。“做得好!”陸辭卻沒那么快放松,只清脆地擊了下掌,將他們渙散的注意力又拉了回來:“現(xiàn)尚有閑暇,都別愣著,快去幫另外兩館收書去!”史館和昭文館中,藏書雖不如集賢院的多,但也有不少。更何況,他們既沒有帶容易推動的滾輪的特制書架;也沒有一個似陸辭一般的人物,愿頂著所有人質(zhì)疑的眼神將所藏書籍,按照是否有雕版留存而進行分門別類,把絕版書全挪到容易搬運的一層去;更沒有人在紛亂開始的那一瞬,就立刻挺身而出,以強勢的命令鎮(zhèn)壓場面……盡管院士還盡忠職守地大聲吶喊著,讓吏人搶救書籍,直到目前所搬出的,也不過是杯水車薪。當陸辭趕到后,就看到這么一幕。盡管知道局勢并不樂觀,但陸辭還是連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鎮(zhèn)定自若地加入了救書的隊列中。二館院士還驚詫于集賢院里的人怎丟下自己館里的藏書不管、卻跑來這幫忙時,就已被陸辭毫不客氣地奪去了指揮權(quán)。陸辭平日對他們固然尊重有加,但關(guān)鍵時刻,卻是毫不手軟。他分得清事情的輕重緩急:當務(wù)之急,是救下盡可能地多的書,將損失降到最低去。既然他們做不好,他又有信心,那此時此刻,就絕不是按輩分和資歷進行謙讓的時候。至于剛還跟著陸辭,救出了集賢院里的那批書的吏人們,也是一個個精神抖擻,躍躍欲試。他們一來有了相關(guān)經(jīng)驗,二來信服于陸辭這一主心骨,三來是……畢竟自家館里的藏書已救好了,徹底沒了會被怪罪的心理負擔,因此精神氣貌上,就比難掩慌亂的另兩館人好上整整一大截。就在陸辭明顯越權(quán)的強勢鎮(zhèn)壓下,被輕松奪去話語權(quán)的那幾院士的震驚姑且不論,其他分屬三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