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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心牽系”的柔腸百轉(zhuǎn)。陸辭握著詞稿的手輕輕顫抖,在看完之后,沉默地收拾了滿桌的稿子,整齊疊好,再撿起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面無表情地走到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好夢正酣的柳某人。他昨晚才語重心長地交代過什么來著?——考試將近,最重要的,就是不得分心。他之所以放縱柳七多睡會兒,可不是為了鼓勵他不惜分心熬夜去寫這些……稿子,而是要讓人養(yǎng)足精神,好好刷題的。從另一方面而言,柳七倒的確是聽取了他的勸告,在一展抱負之前,未流連秦樓楚館,為相好的歌女寫些靡靡之音了。陸辭嘴角微抽。——只是在寫詞時,將自身代入了歌女的心緒而已。見到如此表現(xiàn),陸辭再沒了縱容柳某人再歇一天的心情,直接伸出雙手,將還在賴床的柳七,通過生生捏住兩側(cè)臉頰來使勁兒旋轉(zhuǎn)的方式,給簡單粗暴地弄醒了。柳七昨日被小饕餮的處處貼心、處處關(guān)懷給感動得潸然淚下,詞興正旺,哪兒會忍得住不寫上幾首?又因知曉陸辭天未亮就要起身去上早朝去,多半是得早早歇下,督促不了他的。柳七就吃準(zhǔn)了這點,在猜測陸辭已睡著后,就悄悄披衣起身,點燈熬夜寫詞。不想一動筆,就一發(fā)不可收拾了。隨著他回憶展開,靈感也呈一個逐次遞進的狀態(tài),才思泉涌下,妙筆自是難停。等他終于靈感告盡,門縫里都亮起下仆為伺候陸辭進早膳的亮光了,他才帶著滿身難以抑制的睡意,躡手躡腳地熄了燭火,躺在床上。因外頭就是他最放心的人,身邊也盡是熟悉的自己物件,柳七絲毫沒有在旅途中的不安,很快就安逸地墜入夢鄉(xiāng)了。當(dāng)陸辭強忍怒意地擰醒他時,他還沉浸在美夢之中,只下意識地疼得嗷嗷亂叫,就要掙扎。“醒了?”耳畔響起一道極熟悉,卻放得空前輕柔的嗓音時,柳七一個激靈,馬上就清醒了過來。……不好,他東西還沒來得及收拾呢。柳七一邊飛快地思索著對策,一邊緩緩地睜開了眼,對上笑盈盈的陸辭的瞬間,頓時汗毛直豎。他緩緩地坐起身來,強撐若無其事,也顧不上雙頰都被擰得生疼,很是關(guān)心地問道:“攄羽那么早就回來了?不是還要同太子殿下講經(jīng)么?”“呵呵?!?/br>陸辭淡淡地勾了勾唇角,揚揚手里的文稿,慢條斯理道:“若不是牽掛柳兄,特意回了這么一趟,又如何會有這些意外驚喜呢?”“……”柳七雖知大勢已去,還是想垂死掙扎一番:“那是來前就寫好了的,昨夜不過拿來欣——”隨著陸辭微笑著將燃盡的幾盞燈燭都拿到手里,輕輕把玩的舉動,自知鐵證如山,柳七辯解的聲音也越來越小,到最后一點也聽不到了。“一別多年,柳兄于詞賦一道,仍是揮灑自如,才華橫溢啊?!标戅o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嘆著,就在柳七即將緩和神色時,淡淡道:“僅是一晚,就能作下如此之多,看來我給你布置的一天十賦,還是太少了些?!?/br>柳七頭皮發(fā)麻:“其實——”陸辭不急不慢地截住了他的話頭,語氣平穩(wěn),卻隱約透著不容商榷的強硬:“依我看,起碼得一日十五篇,才對得起這般傲人天賦,柳兄認為呢?”柳七欲哭無淚,默默咽下一口悔恨的血:“……攄羽所言甚是?!?/br>他因被罰得加多了課業(yè)量正滿心懊惱,頗恍惚著,因此并未發(fā)現(xiàn)一事。——陸辭走時,極順手地將柳七奮斗一宿,最后十分滿意的成品詞稿,悉數(shù)帶走了。第一百三十七章陸辭不顧柳七萬分懊惱的神色,施施然地獨自回到了書房里。在親手將門關(guān)上后,確定四下無人了,他才從袖中取出卷好的詞稿,平攤在桌上,仔細地一一欣賞起來。即使不說這是以‘柳詞’名垂后世、婉約派的開創(chuàng)人柳永特意寫給他的詞,哪怕只單純是友人的一番心意,他也不可能看都不看,就放在邊上,生生辜負了的。之所以表明反對態(tài)度,是陸辭認為若是放縱柳永繼續(xù)這么寫下去,不僅會分散精力,影響備考,且柳詞素來極得歌妓們的青睞。一旦傳出,極可能得她們爭相編曲傳唱。館閣素來以清貴嚴(yán)謹著稱,柳七又正處于一腳邁了進去,另一只腳還懸而未決的關(guān)鍵時刻。陸辭哪兒會容這些充斥著閨怨閨趣、癡狂盡顯的詞傳唱,敗了柳七名聲?若是傳到陛下身邊,勾起其對那首充滿輕狂怨氣的的回憶,柳七別說抓住進館閣的機遇,怕是仕途都跟著徹底涼透了。陸辭越想越是頭疼。還是先沒收了,等到合適時機,自己留個雕版作紀(jì)念后,再把原稿歸還給柳七,要來得合適。反正以他和柳七的多年交情,哪怕對方一時半會的理解不了自己良苦用心,也絕不可能生出怨懟。如此想著,陸辭心安理得地將認真全部讀完的稿子重新整理好,納入暗格之中。對柳七熬夜寫詞的作死行為,他方才其實是稍微真生了幾分火氣的。然不得不說,看過這些詞稿之后,他對友人是否能通過這次考試,就充滿十足信心了。就這些作品中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的優(yōu)異才思,柳七只要拿出七分實力,不腦子抽筋地答錯題,那么在這場只考詞賦的館試中,還不得如魚得水,一飛沖天?柳七自是渾然不知陸辭對他的信心滿滿。他光是對著那令人生畏的大疊作業(yè),已是頭大如頭了,又剛丟了滿意的詩稿,還得擔(dān)心等陸辭給太子講經(jīng)回來后,再想些什么新招數(shù)來收拾他。他愣愣地坐在桌前,半天一字未動。直到敞開的窗外傳來陸辭出門的動靜了,他才如夢初醒,一邊機械性地快寫著,一邊生無可戀地嘆著氣。——盡管他與小正經(jīng)朱說的脾氣偶爾不甚對盤,但此時此刻,他是盼極了因路途遙遠,而要晚上數(shù)日趕來的對方的到來了。小饕餮這般盛情,總不能光叫他一人遭罪、咳、奮斗吧。此刻的柳七,還真同陸辭心有靈犀了一回。翻身上馬,往皇宮趕的陸辭,一路上心不在焉的,也正是在琢磨朱說何時來到的事。他實在太了解柳七了:今日雖結(jié)結(jié)實實地嚇了對方一遭,能叫柳七稍微老實一陣,但效用卻是持續(xù)不了多久的。尤其他有職務(wù)在身,無法似籌備貢舉時與人同起同住,時時刻刻將人放在眼皮底下。要是朱說在的話,則能以他慣來極其嚴(yán)謹認真,來適當(dāng)?shù)貕阂粔猴L(fēng)流跳脫的柳七,二人競爭,還可以帶動幾分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