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綿細雪,地面濕滑,陸辭為安全起見,索性也不騎馬了,與狄青肩并肩地走在前頭,背后跟著下仆,有說有笑。狄青顯然對這條陸辭曾走過多年的路充滿了好奇,禁不住東看西看,問東問西,這破天荒的興奮勁兒,直讓陸辭都有些意外了。因二人一路閑聊著上山來,到南都書院門前時,好像就是眨眼功夫。看門的老漢穿著厚厚的冬衣,挨著門柱靠在窄窄的門檐下,正打著瞌睡。忽聽到些許動靜,頓時驚醒,再抬眼一看,見遠處有一行人影漸漸行來,便趕緊起了身:“你們是……”在詢問時,他很自然地就忽略過了其他三人,一個勁兒地盯著為首的陸辭瞧。陸辭見對方不是自己所熟悉的原先那位,便客客氣氣道:“我曾在書院中就讀,現(xiàn)略有小成,又得了空,特來看望李先生?!?/br>“噢,又是李先生??!”那人原只驚嘆陸辭生得好,聽了這話后,更是疑心盡釋。他瞧著陸辭身后的大包小包,忍不住嘀咕這可不似‘略有小成’,就這架勢,怕是有大出息了。這李先生別看脾氣厲害,教書也是頂好的,前頭教出來個連中三元、還在京里做大官的陸辭,現(xiàn)在又冒出來一個出人頭地的學生。還肯專程買這么多東西上山來探望恩師,顯然是個知恩圖報的。他樂呵呵道:“他今日也沒來給學生們上課,這會兒肯定還在自個兒屋里養(yǎng)病哩。我這就帶你去?!?/br>第一百八十一章當對陸辭的真實身份渾然不知的看門人,領著他長驅(qū)直入時,學子們尚在屋舍中專心聽夫子們講課。因此陸辭的到來,并未叫能認得出他的昔日同窗看到。走著走著,陸辭忽然‘咦’了一聲,問道:“書院可是增建過了?”“好記性,”一聽這話,看門人更加肯定陸辭自稱曾于書院就讀多年的話是真非假了,解釋道:“的確如此。前年我受院長之聘時,才剛剛完工哩。據(jù)聞是因著李先生教出了初次下場就連中三元、現(xiàn)在在朝中做大官的文曲星,讓書院也跟著名聲大振,便多了許多不惜千里迢迢,也要來此求學的士子。這么一來,院長索性慷慨解囊,將新得的束脩把原有院舍擴建一番,好給那些來自外地的學子們提供個既有利于往返書院,專心讀書的好住處。李先生自然也搬到帶獨院的敞亮新屋里去了?!?/br>也正因書院規(guī)模增大,需要更多人手,他才得了契書。說到這,他忍不住笑著感嘆:“得虧有那位陸文曲星,一切都是沾了他的光呀!你說是不?”不知不覺就當了回活招牌的陸辭:“……”他難道還能回答說‘是啊是啊’嗎?狄青面無表情地跟著,仿佛只是隨意地點了頭附和,卻暗暗使勁兒將笑憋在心里。不論真相如何,在士人眼里,陸辭貢舉高中,之后一路順遂高升的輝煌戰(zhàn)績,可是不爭的事實。會對他唯一曾就讀過的南都書院寄以厚望,也就無可厚非了。南都書院的院長是個早年棄文從商的,雖借陸辭這舊日學生的東風毫不手軟,卻不至于喪心病狂得要讓李夫子將慕名而來的所有士子都收入門下,或是講一整天課的事來。他清楚陸辭因極受朝中看重,屢得重用,一直未有機會衣錦還鄉(xiāng),卻不曾忘卻過李夫子這一恩師,逢年過節(jié)就要托人送些禮品來。只要還想留下這份善緣,他當然就不敢將李夫子使喚得狠了,而是客氣有加,修建了新屋舍后,更是頭個就讓李夫子舉家搬入了唯一一間帶小院的寬敞房里去。又走了一小段路后,看門人笑著指向一面虛掩著的木門道:“那門背后的,便是李先生家的小院了。我瞧不僅沒鎖,人肯定也在里頭,那我便不陪你進去了?!彼m對師徒重逢的感人一幕充滿好奇,也想弄清楚這衣冠楚楚、溫雅俊俏的郎君究竟有了什么成就,但終歸想起自個兒正經(jīng)職務,唯有遺憾道:“學生們快要散學,我得趕緊看門去?!?/br>“勞煩老丈帶我走這么一趟,”陸辭笑著看了狄青一眼:“小小心意,還請莫要推辭。”相處這么久下來,狄青與陸辭多少有了默契了,得這眼神后,瞬間會意,不動聲色地從袖中掏出半貫錢來,嫻熟地將人手握住,讓錢串兒滑了過去,老實巴交道:“多謝老丈?!?/br>“哎,你也太客氣了!”看門人原只是好奇心作祟,想著趁領路的功夫探聽探聽陸辭的底細,殊料問沒能問出幾句來,卻被對方給問出了個竹筒倒豆子還無知無覺,此時還得了這些想都想不到的好處,不由驚喜不已。他假意推辭幾回后,就高高興興地收下了。這人走后,陸辭就走前幾步,在虛掩的木門上輕輕敲了一敲。半晌,無人應門。陸辭挑了挑眉。難道是方才那人消息有誤,先生和師母都出門去了?狄青緊緊盯著那扇粗糙木門,尤其是那幾根明晃晃的倒刺,暗自心驚rou跳,就怕公祖一不小心叩到那上頭。見無人應門,公祖還想再敲上一敲,他連忙將所提的東西全換到左手上去,主動上前道:“公祖,還是讓我來敲吧!”唯恐陸辭不讓,他話音剛落,右手就虛握成拳,靠著三個指節(jié),使了五成力給敲下去了。于是下一刻,陸辭根本沒回過神來,就看到這扇簡單的木門被比他矮上一個頭,身上精瘦得很的狄青,給面不改色地生生擊飛了。“……”陸辭驚嘆地看了眼被這似尋常的一敲,就悲慘地飛出去幾丈遠的破門,又看了看目光呆滯,面色楞滯,無辜又不知所措的狄青。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了。要不是他親眼瞧見方才那幕,哪怕不看毀損嚴重的木門,就狄青這副渾然天成的無辜表情,多半都能把他糊弄過去。看來平時比他還能吃的那份驚人飯量,沒能體現(xiàn)在長rou上,倒體現(xiàn)在一身力氣上了?連屋里終于傳來的驚疑不定的動靜,他也顧不上管了,只微瞇了眼,饒有興致地故意揶揄狄青道:“我原想著領你來讓先生瞧瞧,以你的懂事,多半能給他留個深刻印象,現(xiàn)在看來……”他又瞟了眼死無全尸的木門,忍笑道:“就靠你的這份天生神力,的確能讓他印象深刻得不能更深刻了。”狄青對這調(diào)侃卻是信以為真,登時心如死灰。連被聞聲尋來,驚疑不定地看情況的李夫子驚喜萬分的連帶著迎進門時,都還蔫巴巴的,腳步虛浮,沒能恢復精神氣來。他沒想到的是,且不說跟來的那兩健仆無需陸辭交代,就會自覺將修門事攬下、安排得妥妥當當,哪怕真闖了大禍,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