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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的激動來:“……朝中也看出來了?”莫不是正因如此,才派出這一直被皇家父子當寶貝疙瘩似的陸三元來這窮鄉(xiāng)僻壤,只為給朝中探清楚情況?然而看透他想法的陸辭,卻果斷地搖了搖頭。不管朝中是否有人看出了吐蕃的蠢蠢欲動,但在吐蕃大軍未真正犯到邊來前,朝廷都絕無可能同意曹瑋最為渴望的增兵的要求的。原因正如曹瑋方才所寬慰他的那般,有這訓練有素的六千守軍在,只要面對的不是超出三倍人數(shù)的敵軍,那想要固守至周邊州軍發(fā)兵增援到來,甚至無需任何軍略,都算是綽綽有余。而不論是吐蕃還是黨項,要想一口氣動用超出兩萬的兵馬的話,都談不上輕松。哪怕還沒到傷筋動骨的地步,但一旦調(diào)多了兵士,招惹上大宋后,還得面對腹背受敵,遭其他勢力趁虛而入的窘境。這樣高風險、低回報的買賣,但凡是腦子清醒些的人,應都不會樂意去做的。不僅是吐蕃犯邊的可能性少之又少,更重要的是,對于靠手中兵權(quán)奪得天下的趙家人而言,比起外敵,最需要堤防的,還是自己人。——尤其是有能耐走他們老路的,那些腹藏兵法、戰(zhàn)功顯赫、還可能因此掌有兵權(quán)的鎮(zhèn)邊大將。相當了解趙恒作風的陸辭,還不厚道地想,要是曹瑋當真提出這要求的話,怕是就能擔心他‘居心叵測、有擁兵自重之嫌’的官家,提前滿足調(diào)回京中的愿望了。見陸辭毫不猶豫地否認了自己心中剛剛?cè)计鸬南<?,曹瑋面上頓時難掩失望。“也是?!?/br>他長嘆數(shù)聲,苦笑著搖了搖頭,就心灰意懶地不再開口了。風起云涌,單他一個渾身新傷疊舊傷的老將cao這心,又能頂什么用呢?唯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陸辭在通過曹瑋的反應,確定了來時的推測后,心情也不輕松。比起單純對軍機敏銳、才早早防備起來的曹瑋,消息要靈通不少的陸辭顯然知道得更多。于是也就更加清楚,擺在自己面前的不但是個被掏空了錢的爛攤子,還是顆隨時可能爆炸的定時炸彈。吐蕃如今的贊普欺南凌溫,不過是被李立遵和溫逋奇聯(lián)手推舉上去的傀儡。在順理成章地成為論逋后,李立遵的野心卻未得到滿足,而是與昔日的同盟溫逋奇爭奪起權(quán)勢來。然而二人的威望和權(quán)力不相上下,要想徹底壓倒一方,絕非易事。只是在斗爭最激烈的時候,大宋蝗災爆發(fā),這本來影響不到吐蕃禍事,卻因陸辭的神來一筆,在大宋境內(nèi)沒爆發(fā)上多久,就引到臨近的吐蕃、黨項、遼等地方去了。蝗災的肆虐,瞬間讓吐蕃境內(nèi)寸草不生,百姓叫苦不迭,兩派之間的殊死斗爭,也不得不因這場莫名其妙的天災而中斷。等到好不容易恢復一些元氣了,李立遵就按捺不住,于去年年底重新有了動作。他堪稱異想天開地派人前來大宋,討要贊普的封號,而作為交換條件,是他替大宋出兵討伐黨項李德明。當時的趙恒正與太子趙禎拉鋸著,碰巧商議此事時,上朝的正是這位好求神拜佛的官家,自是想也不想地拒絕了。更何況,自從最能興風作浪的李繼遷死后,李德明就俯首稱臣,表面上成了乖順的孫子,何需找他麻煩?且不說這有損大宋仁愛的名聲,哪怕真讓吐蕃討伐成了,吞并這么一股勢力后,得到壯大的也是吐蕃,而與被頂了名義的大宋毫無關(guān)礙。果然,李立遵的請求,當場就遭到了朝中一致的拒絕。陸辭對官家的反應并不意外,也難以評斷此事對錯。但對李立遵的下一步動作,他從此就變得分外留心。畢竟,在無法通過親密大宋、征討‘軟柿子’黨項來建立起自己的威信后,李立遵定不可能善罷甘休。——換句話說,吐蕃并非沒有調(diào)轉(zhuǎn)槍頭,公然朝大宋開戰(zhàn)的可能。再者,城中守軍六千,向來不是個秘密。大宋朝廷清楚,吐蕃也不難探查明白,對小動作頻頻的黨項,也不可能隱瞞得住。秦州州城的城墻雖是傷痕累累,卻頗為牢靠,曹瑋所言不假,但對城中人數(shù)也了若指掌的敵軍而言,又怎么可能明知兩萬以下的兵馬注定徒勞無功的情況下,還派人出去送這死不說,還惹個大麻煩回去呢?這份秦州‘安全’的信心,可是建立在敵軍蠢鈍不堪——這一完全不存在的前提上的。陸辭向來喜歡換位思考,以己度人。這會兒他也忍不住想,若換作是自己的話,要么就從頭到尾,完全不流露出一絲一毫的侵略意圖,要么就頻繁輕犯,讓守軍一方面厭煩不堪,一方面也被小動作而松懈了防備。最后再伺機孤注一擲,至少一口氣派出三萬兵馬來,直到將秦州速攻拿下。若面對的是攻城器械齊全的三萬大軍,就靠六千守城兵士,根本撐不到援軍的到來。思及此處,陸辭忍不住感到幾分貨真價實的頭疼了。私自征兵無疑是自尋死路,恐怕還沒來得及開練,一頂謀反的帽子就得被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扣在頭上,坐囚車回京接受審訊了。寫信向太子求助,請求增加鎮(zhèn)邊官軍?也行不通。即使太子極有可能愿意,但他剛將官家徹底激怒,就明目張膽地索要人馬的話,不說必然得惡化皇家父子的關(guān)系,有違自己吸引火力出任的本意。且自己在士林之中,怕是得立馬落著個膽小如鼠、貪生怕死、才仗著師生情誼,悄然索要更多兵馬保護自身的臭名聲來。兩條最有效的路眨眼就被堵死,在軍略方面又有著自知之明的陸辭,一時間還真嘗到了幾分坐以待斃的絕望。——需得盡快計議才是。因兩人都心事重重,這場迎送宴開到最后,就只剩沒滋沒味了。見時候差不多了,已醉得很是厲害的曹瑋就主動站起身來,客氣向陸辭告辭,回了宅邸。不論之后如何,他總歸是要得到解脫,回京去見快忘了容顏的親人了。只沖這點,他就對陸辭充滿了好感和感激。“我們也回去罷。”陸辭回過神來,下意識地看向狄青。當目光不可避免地掃到了那一滿桌子觸目驚心的空盤子時,他忍不住一驚,難以置信地問道:“這些都是你用完的?”狄青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隨曹瑋來陪席的飯菜用得極少,光顧著飲酒多,但大多數(shù)菜式都用筷子沾過幾下了。他知道這宴席上的rou菜,哪怕用不完,一會兒也會被人丟棄的。他實在不愿見半點浪費,就難得地敞開了肚皮吃,這會兒都已經(jīng)吃撐得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