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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升官發(fā)財在宋朝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01

分卷閱讀401

    有兩日之遙了。

離開封府越遠,目所及處便越是荒涼,沿途偶還見到修建到半途,尚未竣工,就因先帝的臨時撤令,而荒廢在那的道觀寺廟。

只是此時此刻,里面可不再供奉著虛無縹緲的天書,而是起到了簡陋房舍的作用。

王欽若在船頭往岸上眺望,只粗略一掃,就能看到其中一間里頭,起碼歇了十幾名明顯是拖家?guī)Э诘刳s路,臨時在這歇腳的流民了。

因自身曾經(jīng)主持‘天書下凡’事務(wù),在目睹道觀廟宇徹底荒廢,竟成流民棲息之所時,王欽若不禁蹙了蹙眉。

尤其越往西去,見到的類似情況便越發(fā)密集,他終是忍不住問了:“現(xiàn)無旱無澇,亦不聞蝗害,怎會有這么多流民?”

一路沉默寡言的艄公聽他問起,便據(jù)實相告道:“不瞞這位老丈,在我看啊,那些人可不是逃難去的流民,而多半是投靠親屬去了。”

王欽若錯愕道:“投靠親屬?”

艄公只知王欽若是京官,卻是既不知其名姓,也無從得知官職大小,且他在這渭水上來來往往多年,達官貴人也載過不少,自然有著底氣。

見王欽若甚是意外,他便笑著解釋道:“這位老丈有所不知,那位知秦州的陸三元,可在安置秦州兵的家眷上下了不少功夫。”

起初去的人并不多:畢竟難離故土,即便再思念從軍的郎君,也漸漸就淡了。除非是日子當真熬不下去了,才在兒子三催四請的書信下,勉強舉家遷去。

誰又會想到,到秦州后,不但能住上官署提前修建的簡單房舍,還被分配了田地、種子和農(nóng)具,還有人帶著,教他們種起茶樹來了?

起初還需兒子的餉錢來貼補家用,再到后來,一家人的日子真正過起來后,就有閑錢調(diào)過頭來,給召他們來此的兒郎買這買那了。

而只要一家人過得紅火,自然就會去信給家鄉(xiāng)的親戚,講述這比做夢還好的日子……漸漸的,舉家遷來秦州的人口,也就越來越多了。

橫豎秦州兵的日子越過越好,雖頂著個廂軍的名頭,軍餉卻是朝著禁軍的看齊的。

如此一來,即使家里老弱居多,勞作不得,單靠兒郎得的餉錢,只要稍節(jié)儉些,也能好好度日了。

說著說著,艄公面上都難掩羨慕:“可惜我家那小子體弱,否則我也想給他送去了。哎!”

王欽若嘴角抽抽,眼底滿是不以為然。

秦州于他而言雖是完全陌生的,但同他交好的人中,亦不乏曾于西北赴任者。

秦州雖為軍事重陲,西北防線,在民計上,卻絕對當?shù)闷鹭汃ざ帧?/br>
哪兒值得這么多流民前赴后繼,前去投奔?

不過憑此倒能看出,陸辭不僅善于逢迎圣意,在愚弄黎庶的手段上也頗為高明。

第二百三十六章

越近秦州,王欽若抵觸之心便越盛。

眼看著再有半日,所乘船只便要抵達秦州城門了,他心念一動,索性令艄公即刻靠岸。

正逢冬末春初,乍暖還寒的時候,又是正午時分,他走陸路過去,不僅比坐在船上暖和,還能順道看看那據(jù)聞是弄得風(fēng)生水起的流民安置,究竟是真是假。

見他臨了又來個心血來潮,因剛剛被調(diào)任做秦州治下某地知縣,而與他一路同船的甲科進士包拯,著實看不下去了。

這一路上,王欽若的強烈排斥心,他看得清清楚楚之余,對此亦是百思不得其解。

既不愿來,當初又為何要當庭請令?

此時,看王欽若不管不顧地下船,包拯不假思索地跟了上去,凝眉道:“王尚書,請留步。”

王欽若漠然看他一眼,明知故問道:“何事?”

就包拯這種初出茅廬的新科進士,血氣方剛下,會說出什么話來,王欽若自是心知肚明的。

果不其然,將人喊住后,包拯便一板一眼道:“王尚書身負急務(wù),當以公事為重,不宜在途中過久逗留。”

雖話語平直,不含絲毫暗諷,但包拯赫然擺出的這副以天下為己任的清高模樣,還是令王欽若于心中嗤之以鼻。

一不入流的小官吏,也敢在他跟前大放厥詞了?

王欽若輕哼一聲:“憑你方才之言,便足見目光之狹隘!”

包拯不卑不亢道:“還請尚書指點迷津。”

王欽若隨口道:“官家指派我等前來,主為查證榷場稅賦、賬簿之事,卻也是為了民生理念,體恤疾苦。沿途你亦見到前來投奔秦州兵者眾多,然秦州一地,素來貧瘠,自給尚且難足,又何來余力安置更多流民?恐有貓膩?!?/br>
見包拯目光凝肅,王欽若微微一哂,義正辭嚴道:“若當真是陸秦州打理有方,自是皆大歡喜;若是他為收買人心,枉顧民間疾苦,你我亦有責(zé)權(quán)上報天聽,以供嚴厲核查?!?/br>
聽完王欽若所言,包拯若有所思地頷首,旋即正兒八經(jīng)地拱手致謝道:“王尚書教訓(xùn)的是,是下官思慮不周了。”

這么快就服軟了?

王欽若挑了挑眉,并無意探究一無足輕重的人的真實想法,遂瀟灑一擺手,沿大路往秦州城去了。

包拯望著他的背影遲疑片刻,到底沒跟上去,而是回到了船上。

同樣走在大路上的,還有不少扛著大包小包、顯然是要投奔秦州城里的親人去的百姓。

因常年勞作,他們或多或少地身上都有些舊傷,因而王欽若脖頸上長得那塊醒目rou瘤,都未引起過多的注目。

王欽若樂得如此,甚至走著走著,還有意與他們套起話來。

看他年歲頗長,亦是衣冠楚楚,卻不知為何是步行前去,連匹驢都不舍得賃……

如此矛盾的情況,得他搭話的那位老漢不由目光有些奇異。

他不著痕跡地跟同樣也感到疑惑的大郎對視一眼,便斂去那點不解,笑著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話了。

按王欽若的猜想,能令流民們這般趨之若鶩的,定然不只是先行至秦州一步的其他親朋所吹的天花亂墜,而多半還有秦州官府的承諾。

然而對方的答案,卻讓他失望了——的的確確就是親朋所言,外加在家鄉(xiāng)日子難過,以及很是思念從軍在外年的親人,才前來的。

若是秦州情況真如親友所說的那般好,他們便有意就地扎根留下;若是對方夸大其詞,實不如意,便在這歇一歇腳后,再換個地方。

未能得到想要的陸辭把柄,王欽若不免有些遺憾。不過他城府極深,面上絲毫不顯失望來,而是依然同人有說有笑著,慢慢悠悠地走到了秦州城下。

他抬起頭來,望向懸掛牌匾的方位。

僅這一眼,他就被去年才在陸辭主持下大力修繕過,已然煥然一新的高大城墻,給徹底震撼到了。

當然,同巍峨高大的汴京城墻一比,秦州城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