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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天耽誤的公務(wù)去了。不知自己正被公祖惦念著的狄青,此時……正拼命逃亡著。他從小就是無師自通、打獵的一把好手,又在沙場上磨礪這么些年,如今所擁有的耐心之強,非常人所能比得。尤其因為他萬般清楚,不論成敗都必定只有一次機會,更是不得不慎之又慎。哪怕他數(shù)次進(jìn)入水牢,親眼看著唃廝啰性命垂危、奄奄一息時,因深知還不是營救的好時機,只若無其事地放下發(fā)餿的飯菜后,就平靜地出去了。當(dāng)所有手下都心急如焚、就連郭夫人都忍不住偷偷派人來詢問了幾次何時行動的時候,唯二還能保持淡定的,則只有這環(huán)計劃中最為關(guān)鍵的兩個人物——狄青和張亢了。張亢自從進(jìn)城之后,就與狄青徹底分開,他在明,狄青在暗,相互間再無一點聯(lián)系。狄青只能通過其他細(xì)作的消息傳遞,來推出張亢的大概動向:先是給溫逋奇送上了無比豐厚的大禮,令得原本不甚重財物的這位吐蕃宰相都忍不住心情大快;加上張亢原本就有著只要有意、便能徹底成為極擅察言觀色,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能耐,在不談?wù)?wù),只昏天暗地地吹噓時,很快就得到了溫逋奇的不小信任和好感。就在這天,趁著二人相談甚歡,張亢忽感慨道:“我于京中任職時,雖也曾有幸前去御苑,遠(yuǎn)觀官家射獵,但那種林間圈物得來的獵物,不過是為娛人的死氣沉沉罷了,又如何比得上在這遼闊草原間暢快御馬,悠然自在,再彎弓射箭,獵得大雕的豪情呢?”被狠狠捧了一把的溫逋奇聽了哈哈大笑,在他肩頭一搭,爽快道:“這有何難?你既會騎馬,今日又氣候正佳,我索性這會兒便帶你去外頭跑上一趟,回頭你也好有話同友人說!”“如此甚好!”張亢大喜:“不瞞論逋說,我著實手癢得緊,便不同論逋客氣,只在此謝過論逋盛情了!”因這次出獵純粹是臨時起意,溫逋奇并未帶上太多人,只清點出自己的親信,連妻妾都懶得過問,便意氣風(fēng)發(fā)地領(lǐng)著一群健壯兒郎,帶這宋人去見世面去了。不過少頃,狄青便收到了溫逋奇外出打獵的消息。——機會來了。狄青再不猶豫,一反之前按兵不動的隱忍做派,一口氣將所有細(xì)作皆派了出來,令他們不計一切代價,都要尋出由頭混入殿中。忽然混入這么多人,哪怕都是為衛(wèi)兵所知的熟面孔,也不可能不引起懷疑。但狄青知曉,張亢已經(jīng)制造出了最好的動手機會,他絕對不能錯過,因此作出這一決定時,并無片刻遲疑,他自己更是一馬當(dāng)先,最快步入了關(guān)押唃廝啰的水牢中。水牢中與外界徹底隔絕,四季皆是常人無法忍受的陰冷森寒。狄青疾步行在其中,直奔唃廝啰被關(guān)押的最深處,面色如常,心中卻升起了深深的警惕來。在如此險惡的環(huán)境中,身為贊普,卻不過是活傀儡的唃廝啰,憑著有一頓沒一頓的嗖臭飯菜,若非有著超凡的意志力,是絕對無法撐下這近半年功夫來的。當(dāng)?shù)仪嘹s至唃廝啰被關(guān)押處時,聽到不同往常的腳步聲,已早早抬起頭來目視前方的唃廝啰,頭一次沙著嗓子開了口,以輕而嘶啞得不堪入耳的嗓音含混道:“……你不是吐蕃人。”狄青眸光微微一動。唃廝啰這看似問話,口吻卻是十足篤定,并且這一句話——直接便是用漢話問的。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在溫逋奇嚴(yán)密看管的眼皮底下,學(xué)了這么一口頗為純正的漢話來的。在這節(jié)骨眼上,狄青也不關(guān)心那些旁枝末節(jié),只干脆利落地一點頭,表明了身份:“副使狄青。陸節(jié)度派我與諸將前來,營救贊普?!?/br>唃廝啰沉默片刻,當(dāng)場就將記憶中那讓李立遵敗亡的秦州長吏對上了號,平平靜靜地一點頭,彬彬有禮道:“辛苦諸位前來,我如今狼狽,無力行走,唯有勞煩你們了?!?/br>若非他一副瘦骨嶙峋,幾不成人形的模樣,聽這不急不緩的客氣口吻,倒像是尋常地請人搭一把手了。他如此配合,狄青也省了麻煩。“這次營救,并未掩蓋行蹤,溫逋奇應(yīng)將很快得到消息,回返欲害贊普?!?/br>他一邊命人將鎖住唃廝啰四肢的鎖鏈砍斷,一邊有條不紊地述說道:“……事態(tài)緊急,只能得罪了?!?/br>話音剛落,他們這行人中最為強壯的那一位,便利落地背起了濕漉漉的唃廝啰。“生死關(guān)頭,何談冒犯?”唃廝啰輕輕點頭,分明氣若游絲,卻透著骨子里溢出的冷靜,斷斷續(xù)續(xù)道:“你們從原路返回,或許會是死路一條。若你們肯信我……不若,隨我走密道,外頭,或許還有我的部下等著,應(yīng)當(dāng)可省下你們一些安排?!?/br>第二百八十六章在這守備森嚴(yán)的水牢之中,還能有唯唃廝啰知曉的密道?單看這唃廝啰奄奄一息的狼狽模樣,狄青所領(lǐng)的這一行人沉默相顧,皆是不信。即使狄副使之前備下的那條退路,只得五分安全,但也比這被關(guān)傻了似的贊普隨口說的密道要靠譜啊。令他們?nèi)f萬沒有想到的是,在這一路上都極為審慎的副使狄青,竟是不假思索地一口答應(yīng)了:“好。勞煩贊普帶路了?!?/br>唃廝啰微訝地頓了頓,先將方向指明,遂在一行人前去的路上,忍不住詢問道:“狄副使就不怕我是信口開河,誤了你們性命?”狄青行在最前,聞言只言簡意賅地答道:“不會?!?/br>看唃廝啰飽受折磨、遍體鱗傷也要掙命的模樣,他便不會懷疑唃廝啰對身家性命的看重。唃廝啰聽了他這再簡短不過的答復(fù)后,也不知是陷入了沉吟,還是身上痛楚甚劇,一直到抵達(dá)那處他所指明的石壁前,都未再開口追問。但眾人四顧,心下皆是焦慮——身處的是狹窄的通道,上頭還隱約傳來嘈雜的人聲,多半是他們行跡已然敗露,衛(wèi)兵們正四處搜人了,而唃廝啰口中的密道所在,卻只是一面空蕩蕩的粗糙石壁!待這宮中衛(wèi)兵開始從上往下搜時,他們豈不得被人來個甕中捉鱉、手到擒來么?唃廝啰沙著嗓子道:“煩請,放我下來。”聽到他這堪稱彬彬有禮的請求的宋兵一愣,下意識地先看了狄青一眼,得了狄青首肯后,才忙不迭地彎腰,將人放下。唃廝啰勉力站起,走到石壁前,伸手輕輕摸索片刻,便找到了那處微不可查的凹陷處。旋即,他以右手掩唇,狄青眼利地看到他從口中吐了什么到手心里,還未看清是什么,那物件就被按到那凹槽上了。也因此,他借著這窄道透出的微光,看清了那物的真面目——是一枚僅黃豆大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