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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知曉在這牛脾氣的老丈面前是無法輕易轉(zhuǎn)移開話題的,唯有在惹起看熱鬧的人群圍上之前,如了堵在路中間的這位霸道宰相的話,利索上車去了。“你倒是落得輕松,”陸辭一在對面坐下,寇準就抱怨開了:“一督考完制科,你職事又不在京里,不必日日上朝理事,可不就得個清閑?”陸辭笑道:“能者多勞,相公就算想閑,也注定閑不下來啊。”“出息!”寇準撇了撇嘴,半真半假地不屑道:“我一把老骨頭還每日折騰,你年紀輕輕,就好意思享清閑去了!”陸辭早習(xí)慣了寇準這張刀子嘴,對這些話更是輕松自在地當做了過耳清風(fēng),莞爾道:“相公特意喚我上車,想必不是就為了埋怨這幾句吧?”“不錯。”寇準爽快道:“既然這般碰巧,我便同你聊上幾句——若我猜的不錯,你怕是還打著待制舉一畢,便收拾包袱要回秦州去的主意罷?”“聽相公的意思,”陸辭笑意不減:“此事難道還有什么變故不成?”“確實出了,而且還不小?!闭f到這,寇準再憋不住臉上的笑,痛快地一拍大腿:“你不一直忙著籌備抵御李元昊那崽子的工事么?你未上朝,便錯過了剛傳到朝中的軍報,他可是在吐蕃國主和曹將軍的聯(lián)手之下,栽了老大一跟頭!”許是陸辭配合地露出的驚訝神情滿足了寇準的炫耀欲,他沒等陸辭再出聲追問,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將西北的新戰(zhàn)況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卻說在付出慘烈代價地拿下貓牛城后,李元昊深知兵貴神速的道理,只暫作歇息,就馬不停蹄地直沖唃廝啰剛剛落居的新王都去了。待他帶著浩浩湯湯的十數(shù)萬大軍殺到青唐城下時,面對的就是一只厚顏無恥、從頭到尾都秉持龜縮不出之道的硬殼王八。饒是西夏兵士在英明神武的國主帶領(lǐng)下,士氣如虹,如狼似虎地等著建功立業(yè),一時半會也奈何不得這座屢經(jīng)修護、閃閃發(fā)光、固若金湯的城池。在吃過貓牛城的虧后,李元昊始終疑心唃廝啰還有jian計要耍,哪怕擺出孤注一擲的圍城死困之計,也沒忘記要將退路標記得清清楚楚,再每日派人去四周查探,準備迎擊援軍。結(jié)果他準備充分,援軍卻是遲遲未來:不知是得了贊普的死命令,還是被贊普只顧著保全自身的計劃寒了心,亦或是唃廝啰繼位時日太短、根本沒來得及吸收完原屬溫逋奇的部下……在嚴陣以待地等候了月余后,那傳說中的百萬吐蕃雄兵,只有二十萬一直躲在城里,另外八十萬,這還在各自城中一動不動,絲毫沒有被調(diào)動的跡象。李元昊敏銳地嗅到些許不妙的氣息,然而贊普就在眼前這座城池之中,只要一舉拿下,吐蕃大半領(lǐng)土便唾手可得的巨大誘惑擺在眼前,他的理智再強大,也全然抵御不了。只是在城外干耗了兩個月功夫后,李元昊就打心底地想打退堂鼓了。城墻的確被他帶來的攻城器械砸得千瘡百孔、不復(fù)之前光鮮亮麗,但以當初貓牛城看似搖搖欲墜、卻還硬生生地撐了多時的表現(xiàn)來看,青唐城只怕在這方面更為厲害。況且,在這里頭躲藏的,可不是彈盡糧絕的數(shù)千青唐百姓,而是二十萬以逸待勞、精力充沛的吐蕃精兵??!相比之下,不管是西夏這頭被拉長的補給線,還是漸漸變冷的氣候,都讓長途作戰(zhàn)、還見不著多少戰(zhàn)果的西夏兵士疲憊不已。哪怕是在他的奮力調(diào)動下,也難掩士氣日趨的衰敗。然而李元昊有意暫作撤退,一直忍著rou痛在糧草上支援他,到目前卻除了幾個猶如貓牛城般雞肋的城池外、沒見絲毫收益的契丹,可坐不住了。只因李元昊感到勢頭不妙,就要讓他那大批糧草就此打了水漂?可想而知的是,當李元昊剛一透露出這一意象,就被他那位強勢岳家劈頭蓋臉地寫信痛罵數(shù)頓,落得狗血淋頭。在大局面前,李元昊自然忍得了一時之辱,大不了待到雄起之日,再加倍奉還。令他真正騎虎難下的,是契丹國主明確表現(xiàn)出來的斷絕援助的威脅——在注定看不到回報的情況下,耶律隆緒可不打算再將大筆的軍資砸在這位不靠譜的女婿頭上,要由他自生自滅了。當然,李元昊更為清楚的是,一旦兩家徹徹底底地撕破臉,以耶律隆緒的作風(fēng),可絕不會真像漂亮的面子話里說的那般由他‘自生自滅’,而多半會率先出兵,搶在大宋和吐蕃之前,先下手為強地將他吞噬殆盡。在兩頭逼迫下,李元昊果斷作出了改換目標的決議:他留下三萬兵馬、大批帳篷和最重視的副將,親自帶著剩下的兵士長途跋涉,就要突襲自原知州陸辭被臨時調(diào)走后、顯得毫無防備的秦州。李元昊的真實意圖,自然不是在缺乏攻城器械的情況下,再去重新啃另外一塊硬骨頭:撇開好戰(zhàn)的宋太宗不提,接下來的兩位宋廷之主,都顯得優(yōu)柔寡斷、軟弱可欺。在他們氣勢洶洶殺到跟前的情況下,秦州兵決計會選擇閉鎖城門,以守應(yīng)戰(zhàn),而非正面迎擊。李元昊所料不差——在他們?nèi)绻眵劝愫鋈粵_到跟前時,只提前一日得到消息的那位權(quán)知秦州的滕宗諒,唯一做的只是匆匆召回城外勞作的所有農(nóng)人,再將重重加固的城門緊閉起來,把士兵都拍到各個堡寨上,以弓弩相對。蠢貨。李元昊于心底嗤笑道:有吐蕃贊普這塊唾手可得的大肥rou在前,他對舍近求遠地攻下秦州城,目前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他所圖的,可是留在城外,來不及隨農(nóng)人一同撤走的大批大批的熟麥!雖說直奔青唐城的途中,他也順利攻下數(shù)個吐蕃城池,且遠遠不及攻下貓牛城時的艱辛。但伴隨這份輕松而來的,則是在派人謹慎查看所收繳的城中儲糧時,驚怒地發(fā)現(xiàn)心狠手黑的唃廝啰,竟是把九成都預(yù)先替換成了毒麥。哪怕花費大量時間精力,篩選出未被投毒的剩下一成,也完全不足應(yīng)付大軍所需。為了不受急功近利的遼主威脅,也是有心給建下那座該死的城池、讓他如鯁在喉的秦州城一個教訓(xùn),他方才初次下策,急襲秦州,掠走還在地里的秋糧,再在不敢出戰(zhàn)的宋人眼皮底下?lián)P長而去。信不過那些吐蕃城里糧倉的糧食,這親自從地里收割上來的新麥,總歸是可信的。懷抱著這一想法的李元昊,洋洋得意地滿載而歸,一路可謂暢通無阻。那群窩囊廢一般的大宋守軍,只敢遠遠目送他們離去,無一膽敢追上來。講述到這時,說得口干舌燥的寇準便眼神復(fù)雜地看了眼正凝神沉思的陸辭,發(fā)自肺腑地感嘆道:“真不知該夸你深謀遠慮,還是陰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