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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皇帝寧肯‘睡趨’,也不敢出來面對的‘小夫子’,他們哪里敢輕易得罪。就在內侍們尷尬地站在一邊,陸辭淡然飲茶等待,雙方僵持時,原不當班的林內臣聞訊趕來,笑著招呼陸辭道:“陸節(jié)度連夜入宮,我還是頭回見著?!?/br>陸辭微微一笑,還是頗給林內臣面子地起了身,輕輕頷首:“我無意為難諸位,只是職事來得突然,還是得請官家言明緣由?!?/br>林內臣一聽這語氣,就知道他對同官家說話這點志在必得,是敷衍不走的了。他眼珠一轉,隨口尋了個理由脫身,便泰然地在陸辭了然的注視下進了內殿,向忐忑地在床上翻滾的小皇帝說了一番話。不知他說了什么,趙禎終于下定決心,不再用這幼稚手法逃避,而是若無其事地整好衣裳,請陸辭入殿了。殿門一關,殿中并無外人,趙禎瞬間卸下了剛強撐出來的淡定,討好道:“小夫子。”陸辭嘴角微抽,明知故問道:“陛下白日力排眾議,可謂既威風,又忙碌,只睡這么一會兒,怕是不足?!?/br>趙禎聽得頭皮發(fā)麻,干干地打了幾個哈哈,便老老實實地低頭認錯,故作可憐巴巴道:“我雖知小夫子定不愿擔任大夫一職……只是朝中能人雖多,堪任君王耳目者,卻真只有小夫子了?!?/br>陸辭一眼識破他不過是在裝可憐,無動于衷:“哦?!?/br>趙禎眼看一招不成,只得再生一招:“我看朝中總有好事妒能者,追著小夫子口誅筆伐,而御史臺監(jiān)察至廣,‘無所不糾’,不問尊卑,憑區(qū)區(qū)風聞,君王將相皆可彈,行事極受百官尊畏,不正適合整治他們么?”陸辭被他這番話逗得哭笑不得,不得不出言提醒道:“陛下慎言。若讓旁人聽去,那我只需憑‘公報私仇’這四字之威,便可讓朝中文武人人自危了?!?/br>聽陸辭這話,狡猾的趙禎便知小夫子的氣已消了大半了,又乖巧地搖頭道:“我敢說這種話的原因,不還是深知小夫子為人磊落,絕不屑行陰私卑鄙之舉么?”百官對御史臺的官員小心客氣,自是怕遭彈劾,哪怕查證后證明是誤會一場,整個過程也會惹得一身腥臭。而作為臺官,除不乏仗著監(jiān)察無錯的特權,不負責任地造謠中傷者,也有不愿隨意運用權力、去彈劾和得罪他們的審慎者,偏偏磨勘中有對彈劾數(shù)的要求,若毫無建樹,便會被剝離職務。如此一來,也存在著臺官們明知捕風捉影,也不得不彈的困境了。況且與前唐不同,御史臺中大小官吏在決議上書彈劾前,不必請示身為‘臺長’的御使大夫,不受管轄監(jiān)督,也不必受中書省的約束。在這樣的自由背后,作為隨時能被下屬官們進行彈劾的御使大夫,難怪只是一個兼官,甚至常??罩?、或只剩名頭。陸辭搖了搖頭:“官家可是忘了,那日將我留于殿中小睡,半夜方回秘書監(jiān)時,曾引發(fā)了一場小小風波?”小皇帝當然不敢忘。“官家誤會了,”見他目光游移,一臉不自然,陸辭就知他是誤會了,于是解釋道:“之所以舊事重提,并非是為清算舊賬,而是……”他無奈道:“那位為捉我把柄、一直未睡,還目擊那一幕的不是別人,正是將成為我手下長官的韓中丞?!?/br>韓絳之所以在那次發(fā)難后,就一直引而不發(fā),未把那一幕拿出來正式彈劾的原因,按陸辭猜測,許是求證艱難,又涉及官家的緣故。若真要追究,在無關舞弊,又是天子欽定的情況下,會將這次制舉的名次全得推翻重來的可能性,定是微乎其微。若鬧得個不上不下的尷尬地步,他即使不怕得罪子弟已中舉的那六戶人家,也不得不顧慮會否有損首開制舉的天家顏面,從而惹來君王嫌惡。韓絳顯然沒有剛正不阿到拼著將官家得罪死了,也要‘主持公正’的地步,就只有憋著這口氣,任其不了了之了。但按照小皇帝的安排,他接下來要擔任的可是御史臺的長官,正正壓在御史中丞韓絳的頭上。之前的御史大夫并不管事,因此御史中丞為御史臺的實際長官,也是由先帝趙恒親擢的。面對這么一位空降的長官,陸辭可不認為,以韓絳對他仇視的程度,還會繼續(xù)保持沉默了。的的確確是把這點給忘了干凈,被點出之后,趙禎越發(fā)覺得對小夫子不住了。他略想了想,輕咳一聲,試探性地提議道:“我觀他們近年行事,未免過于隨心所欲了些。御史臺代君王行監(jiān)察事,為君王耳目,然君王亦受法制所束,耳目又豈可肆無禁忌?依我看,唐時的慣例不可全取,亦不可不取。御史行小事時應受大夫的監(jiān)督,署名即可;大事方可于視事之日彈奏,于庭中抗威爭禮。如此一來,既可養(yǎng)其敢言,也可令大夫享有其威,免去形同虛設的尷尬。”至于何為大事,何為小事,這標準是含糊不清還是清晰明確,就又得經(jīng)過一番庭辨了。陸辭挑了挑眉,看著滿頭大汗的小皇帝,提醒道:“這提議一出,官家怕得被臺官們的唾沫星子給淹沒了?!?/br>不過,除了受到些許約束的臺官們,其他深受御史臺之苦的朝中文武,定會對此拍案叫好。“無妨?!壁w禎豪爽地擺了擺手:“吃一時之苦,解百年之憂,不虧?!?/br>他被那群臺官們日日彈夜夜彈,大事彈小事彈了這么些年,不說習以為常,也不可能還會去急這幾天了。第三百一十六章陸辭由宮中歸家時,正見柳七捧著他那張告身,看得聚精會神。聽得他的腳步聲,柳七才舍得將目光從告身上移開,夸張地雙手抱拳,笑著恭賀:“恭喜攄羽,看來從今日起,你又得留在京中,與我一道了!”雖說對此早有預料,但陸辭太能折騰,直到告身送到,塵埃落定的這一刻,柳七才真正寬心。至于陸辭那嚇人的升遷速度……這么多年下來,柳七也從最早的瞠目結舌、難以置信,到如今近乎平靜的對待,算是將心態(tài)鍛煉出來了。橫豎他早看清了,就陸辭這牲口的官運,是常人無論如何也羨慕不來的。“單是口說,何來誠意?”陸辭懶洋洋地坐下,將手沖他一攤,理所當然道:“賀禮呢?”“好你個陸攄羽,”饒是柳七平日總是大手大腳,還是被這索要的話給無恥到了,震驚道:“身上揣著那豐厚勝我十數(shù)倍的月俸,還好意思向我要什么賀禮?”為了不讓心愛的小夫子受‘委屈’,小皇帝想的極為周到——不僅特意將定俸的‘節(jié)度使’的加官給保留下來不說,又及時給他安排了差使,以確保俸祿照常發(fā)放。“不給?”陸辭微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