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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實地魚貫而出。王欽若自知失言,在家中后怕了好幾日后,未等來任何后續(xù),倒是官家順順利利地將滕宗諒的新任命送去了中書省,經(jīng)宰執(zhí)們聯(lián)署通過后,就繼續(xù)往下送。眼看著木將成舟,他實在是不甘心放過這大好時機,一咬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再次遞出折子。這次他做了留心,對之前自己對陸辭的針對只字不提,只從滕宗諒其他幾筆去向不明的爛賬入手,彈劾其‘執(zhí)政輕率無紀、不堪重任,為止削一官所坐太輕,未合至公,而必須實施以重責’。王欽若這封充斥著慷慨陳詞、華麗辭藻的奏疏,卻在艱難抵達大內(nèi)后,就被官家命人扣留下來,不作任何回應。見那奏疏石沉大海,等了數(shù)日不得回復的王欽若,一邊恨恨地看著滕宗諒的新任命被迅速通過,而他一番精心籌謀、竟成眾人笑柄,一邊在一日退朝后,聯(lián)合同樣不服如此懲章的韓絳等御史官留下,這次卻不是對上官家,而是凜然質(zhì)詢在任命上署名的宰執(zhí)——李迪和寇準。對他們不依不饒的繼續(xù)鬧騰,官家終于徹底動怒了。小夫子剛逢喪母之痛,與此事本就毫無瓜葛,卻被人信口雌黃,生生扯入此中;而在小夫子的來信里,更無絲毫仗著師徒之誼,就為友人出口求情之意,甚至在守孝期間,還心系百姓疾苦,決議將家資大半捐出,建設(shè)義莊,福利百姓……這樣一個從不居功,只默默做著實事的正人君子,他們怎敢反復對其進行污蔑?!在以李迪為首的一干中書省官員,被臺官們強勢堵住,雙方唇槍舌劍時,趙禎黑著臉去而復返。在這之后長達一時辰的廷辯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并不為外人得知。但作為廷辯的結(jié)果,則清晰地擺在了眾人面前:滕宗諒的任命得到修改,由原判的蘇州改至虢州不說,奪一官也改為奪二官。然而作為讓官家做出妥協(xié)的代價,御史臺也付出不?。褐鞒诌@場‘喧鬧于朝廷’的御史中丞韓絳,很快被秘密查出言行不端的諸多鐵證,遭其他臺官彈劾,而被免去了御史中丞一職,改判蘇州知州;最為活躍的那幾名臺官們,也紛紛因平日有所不察而出補遠郡,回返無期;王欽若更是首當其沖,因以‘非臺官之身妄行揣測污蔑’、還有為排除異己而結(jié)黨營私之嫌,被判知雷州。其路途之遙遠,他能否或者抵達任上,還是一未知之數(shù)。官家的未言之意,在這一道道任命下表露無疑:不是口口聲聲稱改判蘇杭為肥差、為賞非罰么?既然如此,便讓你們?nèi)缭傅脙敚H自去領(lǐng)這肥差。至于其他參與鬧事的臺諫官們,則在樞密副使梁適的求情辯護下,因‘臺官蓋有言責、其言雖過,亦不應受懲’而僅‘取戒厲’,這徹底平息了一場偌大風波。官家這場罕有的雷霆之怒,牽扯頗眾,尤其是一向恃特權(quán)而橫行無忌的御史臺官們,一時間難得地噤如寒蟬。因他們不再似往常一般盯著一些小差錯張口就來,而要慎重再三后才開口彈劾,也讓曾因此苦不堪言的百官們輕松許多。當陸辭得到這一消息時,滕宗諒早已接到調(diào)令,在往虢州上任的路途之中了。對滕宗諒而言,僅是官階上被降二等,改判較秦州半斤八兩的虢州,簡直是不幸之中的大幸——總比小饕餮等一干損友所一致認為的,他將被流放到窮山惡水的嶺南地區(qū)的這一結(jié)果,要好上千百倍去。他可渾然不知,自己得到的這一任命背后,經(jīng)歷了怎樣一番腥風血雨。倒是陸辭在看到柳七信中心有余悸提起的那幾日風波后,隱約察覺出什么。一時間心情既有些欣慰,又有些感動,更多,還是幾分復雜的心疼。他好歹是官家的‘小夫子’,對這威儀漸重的昔日弟子,或多或少還是有些了解的。在他看來,趙禎心里給滕宗諒設(shè)定的懲處,恐怕打一開始就是判知虢州。滕宗諒雖是出自愛民的好意,到底是鑄下錯事,哪怕及時進行了補救,國法威重不容輕褻,是決不可明降暗升,對此進行鼓勵縱容的。趙禎之所以開始提出這一極不妥當?shù)奶幏址绞?,恐怕只是拋磚引玉,等著與人討價還價罷了。若最初就提出令滕宗諒知虢州,在反對者眾的情況下,只怕還真會淪落到嶺南等地去。但在蘇州之后提,無疑能讓人容易接受許多,更容易達成目的。作者有話要說: 歷史上滕宗諒事情爆出時,官家因為聽用了范仲淹和韓琦的求情,先將滕宗諒判至虢州,奪一官;但因御史王拱辰帶頭鬧不嚴懲就辭職的事,而不得不改判岳州去(就是修岳陽樓那里)。第三百四十一章想著外表純良、心眼賊多的前弟子趙禎,再看看天真單純、埋頭刷題的現(xiàn)學生歐陽修,陸辭扯了扯嘴角,決定不去多管閑事。他這個所謂夫子能發(fā)揮的作用,不過微乎其微,最后還是環(huán)境鑄就人。倒也算是給他提了個醒:對父喪后便來此投奔叔父的歐陽修而言,恐怕是自曉事以來,就從未踏出過這小小的隨州半步。而讀萬卷書,不若行萬里路,尤其是人情世故上的一些細枝末節(jié),若不出趟遠門游學,僅從紙上得來,終歸太過淺顯。——再過個小半年吧。陸辭一邊盤算著,一邊慈愛地凝視著正對著題目苦思冥想的歐陽修,做出了半年之后,就贊助弟子外出游學的決定。在接下來的這半年里,陸辭也絲毫沒有閑著。他雖順理成章地使喚了蔡齊這個隨州知州,又有鐘元這個可信的發(fā)小幫著跑前跑后,砍價殺價,畢竟是他醞釀建立的義莊,只有他能做的事,可謂堆積如山。指導歐陽修課業(yè)的時間,若不是在夜里,便是白日間生生擠出來的。鐘元雖從不管賬,對銅臭之物也并不敏感,但每日奔波下來,單是由他經(jīng)手轉(zhuǎn)接的鋪席之多,就已是一個令人瞠目結(jié)舌的數(shù)字。他只粗略地估算一二,便經(jīng)不住有些心驚rou跳,沒忍不住在某日偷偷詢問陸辭:“你老實同我交代,你這回捐獻的錢財,應是遠不止咱娘給攢下的,而是連你這些年的所有俸祿都一道扔進去了吧!”“哪有那么夸張?!标戅o失笑一聲,就在鐘元以為誤會,剛要松口氣時,就云淡風輕道:“除了娘親那些悉數(shù)捐出外,三套房屋一點沒動,只把能動用的財資給捐了九成。”“九成!”鐘元倒抽一口涼氣,看向陸辭的眼神,就如同看一個吃醉酒的敗家子:“你怕是瘋得厲害!”“千金散盡還復來,”陸辭莞爾一笑:“你是忘了我拿的什么俸祿了吧?”鐘元只知陸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