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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軍紀嚴明,早就有人要忍不住了。如今剛被那小隊夏軍惹得一頭霧水,經(jīng)狄主將親口解惑后,登時氣得他們破口大罵。于是狄青一聲令下,所有人立馬握緊手中兵器,跨上馬背,隨著城門迅速大開,就沖出了無數(shù)兇神惡煞、喊打喊殺的宋兵來。那手無寸鐵地站在城門前的小股夏軍,根本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就被憤怒的宋騎踏成了rou泥。譚營做夢也沒想到,一直表現(xiàn)得畏畏縮縮、狼狽不已,叫他很瞧不起的狄青,竟會這般不按常理出牌。他在羌寨中未能搜集出足夠的糧食補給,而隨軍的那些軍糧早被吃了個精光。只勉強吃了個半飽的將士們士氣低迷,而他眼中原本的依仗不過是場笑話……面對這一難破僵局,他再不甘心,也只能恨狄青這小子運氣太好,不得不撤退了。作為最后一搏,也是為防備宋軍在他撤軍時看出破綻、乘士氣追擊,他才派一小隊兵士上前詐降。他哪里想到,誠意十足的解甲之后,剛和顏悅色地應(yīng)承了投降這一請求的狄青,就瞬間來了個翻臉不認人,親自帶兵朝他陣中殺來?!原只想著靠詐降來迷惑狄青,好換取自己平穩(wěn)撤離此處的譚營,就這么被這個一直被他小覷的宋將來了出將計就計,打了個措手不及!于黑天大風(fēng)之中,譚營固然反應(yīng)夠快,試圖整頓隊列,朝殺將過來的宋軍進行迎擊。然而天不遂他愿:本就餓著肚子,又僵持了近兩個月都毫無進展的夏軍,在倉促下面對氣勢洶洶、養(yǎng)得膘肥體壯的宋軍時,一時間竟只剩驚慌失措,四處竄逃。能似譚營般立馬拿起兵器進行抵御的,在夏軍中只是少數(shù)。而狄青佩戴青銅面具,親身上陣殺敵,于場中橫沖直撞,就如入無人之境。這份銳不可當(dāng),在黑夜中更顯加倍的可怖,直讓迎面對上他的夏軍肝膽俱裂,奔逃不迭。饒是譚營與諸將頑強抵抗,最后除了狼狽逃竄外,還是沒有良策穩(wěn)住潰亂的軍勢、亦或是殺出重圍。五個時辰后,天光蒙蒙亮?xí)r,場中已是遍地尸首——從譚營而下的五六員夏軍將領(lǐng)及七千六百余兵士戰(zhàn)歿,七百多匹戰(zhàn)馬被宋軍掠走。雖知有六千多員夏軍得以四散逃脫,狄青絲毫未去戀戰(zhàn),而是即刻命令將士簡單清場后,就在一個時辰內(nèi)撤回了清澗城中。他未對副將解釋的是:所謂挑釁,完全是他無暇詳細解釋,又仗著鮮有人聽得懂黨項話,而隨口扯的一句謊。那小隊夏軍道出的目的,其實是為投降。若換作以范雍為首的‘儒將’聽了這話,再加上親眼所見的‘夏軍sao動’,恐怕能信個九成。屆時錯過戰(zhàn)機,叫譚營順利撤軍,還算事小。安插了詐降的jian細進城來、埋下隱患,才是最要命的大事。偏偏譚營不知,這招叫夏軍使來,可謂屢試不爽的招數(shù),卻注定要在熟讀兵書史冊,又與夏軍交鋒多次的狄青跟前碰壁。在狄青看來,這些為擊潰宋軍軍心、竟能使出撞令郎這等兵種的畜生不如、喪盡人倫的渣滓,過往便是逢戰(zhàn)必詐。尤其是弒母弒兄、囚禁父親、靠屠戮登上王位的李元昊,為謀取最后勝利,歷來是毫無禮義廉恥可言的。狄青根本不會去信任何由老jian巨猾的譚營主動賣出的破綻,寧可按兵不動,也要爭取一擊必殺。對于夏軍過往稱得上是百試百靈的詐降,他則是‘信’得不能再‘信’了。夏軍在這種明擺著無法發(fā)動強攻的情況下詐降,其目的,恐怕只剩一種——陣中虛弱,才需故布迷陣撤離。這也正是狄青久候多時的,勝算最高的戰(zhàn)機。這場大勝很快傳出,頓時夏軍士氣大跌,宋軍則是士氣高漲。狄青也終于提前得到了來自延州州城的指示、要同本路都部署匯報軍情了。他強行按捺著激動,苦苦等到種世衡重歸清澗城,二人完成交接后,連片刻都不愿再耽誤,火急火燎地朝延州城趕。種世衡目瞪口呆地望著他疾馳而去的背影,半晌才扭過頭來,對副將感嘆道:“莫看漢臣平日再穩(wěn)重,到這了升官發(fā)財?shù)臅r刻,也還是顯出幾分年輕氣盛了?!?/br>親眼目睹過狄青臨陣不驚、沉著冷靜地親自披掛上陣的副將,對此深以為然。感慨過后,種世衡也忙活起來:除了清澗城的日常守備,他最看重的,就是附近那些受池魚之殃、死傷慘重的羌人部落了。清澗城的左上方,有著一連串的羌族部落:以夷制夷,不需動用己身一兵一卒……不僅是朝廷的最愛,也是種世衡的。種世衡早在建城的那一刻,就悄然把羌人們列入了必將拉攏的嫡系列表。要雪中送炭,不是此刻,那還要待何時?種世衡趕緊命人整理了大包小包的救援物資,打著宋軍的旗號,親自上門去撫慰那些羌寨的幸存者們。靠著不久前用重金雇傭羌人打通城中巖層、掘出水源的經(jīng)歷,他的面孔對羌人們而言,可一點都不陌生。不管是滿存關(guān)懷的暖心話語,還是切實到手的物資,還有心中本就對夏人那深入骨髓的仇恨,都徹底讓本只是兩邊倒的墻頭草的羌人們,朝著宋軍傾斜。不幸遭到夏軍劫掠、需要物資援助的羌寨,到底只是少數(shù)。然而同族間互幫互助,同氣連枝的天性,才是種世衡所瞄準(zhǔn)的作用。通過安撫少數(shù)幸存的羌族老幼,便可收編大批羌人青壯進來——對他們而言,保護自己家園,自會拼盡全力。最重要的是,這一批羌兵的,平日還無需用軍糧去養(yǎng)。種世衡忙乎著安撫羌人朋友,為他們送去溫暖時,狄青輕騎出發(fā),很快就抵達了延州城。等到了防守嚴密的城墻之下,得守兵驗明身份,迎入城中時,狄青一邊應(yīng)和著向取得大勝的他道賀的眾人,一邊不著痕跡地四下梭巡熟悉的身影。讓他略感失落的是,自發(fā)地前來迎接他的有萬千百姓,有不由沖他露出微笑的軍中將士,甚至有遮面含羞帶笑的姑娘家……唯獨沒有他最想見到的人。在失落的情緒逐漸漫上心頭前,狄青迅速回過神來,忍不住罵起自己矯情了。公祖日理萬機,一心牽掛戰(zhàn)況,不惜身涉險地,此時定也在忙于部署此路軍事,能抽出閑暇來聽他匯報,已是難得了,又怎么可能親自來迎接他?倒是本應(yīng)與公祖并肩作戰(zhàn),為其沖鋒陷陣的自己,成日琢磨些兒女情長,還指望公祖也——狄青正亂七八糟地想著,后腦勺上就挨了輕輕一擊。他憑著習(xí)武者的本能,一下將那彈落的小物件給攥住了。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