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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飄到他的四周,構成好一副翩翩公子賞雪圖,得趣的很,幾個宮女都紅了臉頰。穆深看在眼中卻只覺得礙眼,他冷冷道:“吳卿擅自闖入宮廷,是有什么事情嗎?朕今日有事,公事明天再談吧。”吳辰微微一笑,他和虞喬其實生的不是很像,但笑起來時卻有種莫名的相似。他道:“我是為要事而來,還請陛下放我進殿,給我一點時間?!?/br>穆深心中煩悶,懶得糾纏,擺了擺手,便放了他進來。“吳卿到底有什么事?”吳辰盯著他看了一會,看到男人強健的身體,穩(wěn)健的呼吸,對比自家表弟,更是無名火起,怒不能言。但他畢竟是世家出身的人,再怒,也能把話說的很是漂亮。“陛下可曾聽聞過當年的吳家嫡長女,天下第一美人吳音?”那是虞喬的母親,穆深當然知道。“吳卿提她有什么意思?”“實不相瞞,吳音乃我姨母,與我娘是一胞同生的姐妹,吳家上一輩只有她們兩個女子,姨母打小聰明絕頂,巾幗不讓須眉,并不輸于男兒郎。于是爺爺便悉心將她作為繼承人培養(yǎng),希望以后她能維持吳家大業(yè),招贅生子?!?/br>“可是,天不遂人愿。姨母傾國傾城,七竅玲瓏,卻敗在了感情這一關上。前仆后繼的追求者,她獨獨醉心于虞家的繼承人,當然,那人也十分優(yōu)秀。她執(zhí)意要嫁過去,爺爺沒有辦法,只好允了她?!?/br>“再然后……”吳辰笑著,笑里透出幾分涼意:“陛下應該知道結果了?!?/br>穆深沉默不語。他當然知道了,當年才藝雙絕的第一美人嫁于年輕有為的虞家家主,虞吳兩大世家強強聯(lián)合,郎才女貌一段佳話。誰知道之后虞長笙婚后不到三年便變心,私下和王家女子有來往,誕下一女,最后逼得吳音自盡而亡,虞喬和他反目成仇。一段所有人都看好,男女雙方在開始時都情真意切的婚姻,最后卻會落得這個下場,實在是令人無言以對。“吳卿提起這個,是什么意思?”穆深漠然道:“這些事朕都知道,所以呢?”你還好意思問所以?吳辰低聲一笑,折扇收起,啪地在手上敲了一下,他道:“陛下是個明白人,我就直接把話說明白了,姨母當年的事情,我們吳家沒能來得及挽回,是我們家里所有人的心病。而表弟是我一直看著長大的,他什么都好,偏偏隨了姨母的性子,是個癡情種。但癡情總容易受傷。我當年眼睜睜地看著姨母自盡,總不能再看著表弟被活活逼死。陛下仁德,還請高抬貴手,放我表弟一條生路,我愿將吳家八成資源獻于陛下。”穆深不料他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大腦難得空白了數(shù)刻,反應過來之后神情幾番變換:“你什么意思?皇后……他和你說了什么?”“我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吳辰輕聲細語道:“我當初便反對他進宮,未能成功??涩F(xiàn)在不一樣了,事情已到了這一步,我再不帶他走,他恐怕是真要將命葬送在這深宮之中,死無葬身之地了。”“你豈敢!”穆深厲喝一聲,狠狠一拍案面,震怒之下震碎了桌案,他怒視著吳辰,如同被侵犯了領地的野獸:“你怎么敢?guī)??他哪里都不能去!虞長笙那般咄咄逼人,除了朕的身邊,哪里有安全之所?”吳辰冷笑了一下,意興闌珊,薄涼的冷意再也忍不住了,他道:“我倒是不覺得陛下的身邊很安全,待在一個能把他氣吐血的人身邊,能有多安全呢?”“朕……”穆深的聲音戛然而止。他驟然起身,死死盯著吳辰道:“你什么意思?皇后怎么了?”“陛下何必裝腔作勢,做出一副假惺惺的偽善面龐呢?”吳辰本來就煩他,看他這般神情,心中更是膩味,冷笑道:“莫非剛剛和阿喬說話的還有旁人?你到底是說了什么侮辱的話,使得他舊疾復發(fā),當場就昏過去了!?”“你這般作態(tài),真是狼心狗肺,罔顧我表弟對你一往情深,為救你丟了半條性命!”死寂。宮中的空氣好像一瞬間凝固了,安靜的嚇人。有什么東西,被戳破了。“……你再說一遍……”穆深的聲音在發(fā)抖,他整個人看上去都搖搖欲墜,像是站不穩(wěn)了:“什么叫一往情深,為我丟了半條性命?”吳辰覺得這人真是偽善至極,明明知道還要裝糊涂。他想到坤寧宮里生死不明的表弟,再好的修養(yǎng)也沒有了,當下便極為諷刺地道:“到了這個時候,明昭帝還要裝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他不是為了救你,生生取了心頭血去灌那吃人命的回心丹,又怎么會落下舊疾,你又怎么能活到今天?他對你用情至深,不惜低下頭苦苦求我為你遮掩,你倒是跑的快,無事一身輕了。你可知道,當年你走之后,他是日日夜夜看著你的牌位才能入睡的!”“如果不是為了給你報那深仇大恨,他何苦要進這宮中,面對滿世的笑柄誹謗?連后嗣都不能有!”“堂堂虞一郎,世家的人上人,究竟是造了什么孽,看上你這么個東西!”“你若還有半分人性,就放他一條生路,讓我?guī)甙?,再被你折騰下去,我吳家怕是又要多一件追悔莫及的事了!”心里藏的話全一股腦的吐出來,吳辰總算是痛快了不少,他的嘴角甚至揚了起來,客客氣氣地道:“陛下以為如何?”穆深盯著他,似乎聽懂了什么,又似乎一句都沒有聽懂,他茫茫然地低下頭,望著自己健全的,充滿力量的手。回心丹。半條命。他似乎又想起了顧昭的問話。‘當年你受的傷好的怎么那么快,哪怕你當時的功法修的是能修補經脈的上好功法,也沒道理幾個時辰不到傷就全愈合了啊,就跟吃了神仙藥似的,你確定你沒有?’他想到了他的回答,那是何等的嗤之以鼻,不屑一顧。‘哪里有什么神仙藥,吳家倒是有一種回心丹,陰毒的很,要去他們嫡系半條命才能有用,和朕也沒什么關系’和朕也沒什么關系。本該沒什么關系。這個世界上,哪里有什么神仙,有的只是一顆guntang的真心,一個癡心不改,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的有情人。他又想到在前些日,在徐州受了傷,他聽聞黑衣衛(wèi)報來,皇后欲以回心丹來救他。他當時是怎么想的?哦,好像是在想,要是我不是皇帝,一無所有,他還愿不愿意這樣舍身救我?結果呢?在你當年什么都沒有!那樣強迫的對待他的時候,人家已經為了你,舍了半條命了!而你卻那樣和他說話,以為他是個……是個為了爭權奪勢不惜出賣一切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