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句話，那些天溟閣弟子正要一齊攻上來，遙遙地卻聽見不知何處有人在說話，那聲音疏遙，卻又好像近在耳邊，若非內(nèi)力深厚之人，想必是做不到如此地步的。

“他們站不到明天早上?！蹦锹曇艉盟七€隱約帶笑，道，“他們連一刻鐘都站不過去?！?/br>
是裴無亂。

張小元如遇救星，松了一口氣。

大師兄這絕處逢生的福緣真不是亂說的，裴無亂來了，那可是江湖第二，他們還有什么好怕的？

他抬起頭，正見裴無亂繞在天溟閣前，一手持劍，口中絮絮叨叨，像在與其他人說話，道：“我說了吧，孩子晚上出門，這么晚還沒回來，是該出來接一接?！?/br>
張小元會(huì)意，他回過頭，果真見莫問天一襲墨衣，黑紗蒙面，正攔在天溟閣手下的去處上。

“正好?！蹦獑柼斓溃拔乙颜伊四銈?cè)S久了?！?/br>
他沒有理會(huì)裴無亂的話，他目光冷淡，眉目鋒銳如刃，神色中隱隱透著一股不耐，手中青鋒三尺錚鳴，剎那之間，劍已在手。

裴無亂嚇得向他大喊：“要問話！留活口！”

陸昭明識(shí)得裴無亂，卻不認(rèn)識(shí)莫問天，而此人殺意濃厚，他難免警惕，一手將張小元護(hù)在身后，略退一步，蹙眉問裴君則：“那是什么人？”

裴君則全然不知如何回答。

他不敢泄露莫問天的身份，也不知該要如何解釋，張小元抓著陸昭明的胳膊，有些害怕，他也不敢說出莫問天的身份，若大家渾然不覺，只將莫問天當(dāng)做是裴無亂不知姓名的普通朋友，此事過了今夜過后尚可翻篇，可若莫問天明白他們知道了他的身份……

張小元覺得，以魔教一貫的手段，他們或許要被滅口。

他驚恐不安，而眼前戰(zhàn)局激烈——當(dāng)說是莫問天的劍招凌厲狠辣，若不是裴無亂說要留活口，只怕天溟閣所有人都將慘死當(dāng)場(chǎng)。

裴君則只能拉著他們退到墻邊，以免被二人殃及，一面小聲與陸昭明道：“陸少俠，此事……此事留待我父親與你解釋吧?！?/br>
邢妍不知從何處探出頭來，隔著老遠(yuǎn)跑到他們面前，將幾人擋在身后，拔劍出鞘，道：“莫慌！有我在！”

陸昭明挑眉：“你果然會(huì)武?！?/br>
邢妍覺得自己保護(hù)少主的任務(wù)已然圓滿，她應(yīng)當(dāng)是不用再回到那個(gè)縣衙中去臥底了，她不怕暴露身份，卻也沒有回答陸昭明的話。

陸昭明又說：“被我打傷的人也是你。”

他說完這句話，邢妍微微抖了抖，卻依然擋在他們面前。

張小元看著邢妍的頭頂冒出了一行字。

「護(hù)法生涯的恥辱。」

「兩次?！?/br>
張小元：“……”

107.

兩名江湖絕頂高手在此，天溟閣的人尚未撐過一刻鐘，便已盡數(shù)重傷，敗下陣來。

裴無亂道：“我待會(huì)兒讓盟內(nèi)派人過來，押回盟中，再好好審問。”

莫問天斜睨他一眼，道：“你們武林盟的審問能力……”

裴無亂挑眉：“總比你們魔……比你們審死一個(gè)換一個(gè)要好。”

他大約是想起此處還有張小元與陸昭明在場(chǎng)，硬生生將魔教二字吞了回去，輕咳一聲，轉(zhuǎn)頭看向陸昭明與張小元，換：“二位賢侄?！?/br>
張小元把后背貼上墻面，覺得莫問天或許要?dú)⑷藴缈诹恕?/br>
“今日之事，還望二位賢侄千萬不要說出去?！迸釤o亂道，“這些人是邪道新起的門派，盟中還在徹查此事，萬不可以走漏了風(fēng)聲?！?/br>
張小元不住點(diǎn)頭，表示自己明白。

他看陸昭明毫無反應(yīng)，甚至扯了扯陸昭明的袖子，要陸昭明和他一起點(diǎn)頭答應(yīng)。

莫問天道：“麻煩?！?/br>
他似要拔劍出鞘，張小元嚇得小臉煞白，以為他真的要滅口了，如今在場(chǎng)幾人，他不知還能找誰幫忙，只好一把握住裴君則的胳膊，緊張不已，幾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裴君則脫口道：“義父，他們都是孩兒的朋友。”

與他和裴無亂說話時(shí)不同，他與莫問天說話時(shí)，甚至不敢去直視莫問天的眼睛，就算二人名義上是父子，可他仍有萬分恭謹(jǐn)，沒有半點(diǎn)親昵之態(tài)。

裴無亂也開口，按住他的劍，說：“他們是鶴年兄的徒弟。”

莫問天稍稍一怔，問：“王鶴年？”

裴無亂點(diǎn)頭。

莫問天一頓，又說：“哪個(gè)徒弟？”

裴無亂小聲與他交談一句，他抬手掩住了自己的嘴，張小元看不出他說了什么，可他猜得出來，裴無亂說的那個(gè)徒弟，肯定跟他沒有半點(diǎn)關(guān)系。

他父親就是普普通通的江湖俠客，母親也不過是百草谷出身的普通大夫，他們家不可能與魔教扯上關(guān)系，而大師兄的身份卻一直是不明的。

他蹙眉，不由去想，他們說的人，難道是大師兄？

可莫問天和裴無亂頭頂都沒有半個(gè)字，哪怕張小元有萬分好奇，他卻也看不出他們究竟說了什么。

裴無亂總算和莫問天說完了悄悄話，他放下手，低聲問莫問天：“你明白了吧？”

莫問天略有驚詫：“是他？”

裴無亂點(diǎn)頭，他按著莫問天的手，緩緩地將已出鞘的劍一點(diǎn)點(diǎn)壓回去，說：“是?！?/br>
“罷了?！蹦獑柼旄纱噙€劍歸鞘，道，“本座還是講故人情面的?！?/br>
張小元準(zhǔn)確抓住了莫問天這句話中的關(guān)鍵字眼。

故人？誰是故人？

他們說的是師父，還是……大師兄已不在的父母？

陸昭明注意的卻是另一件事，他微微一頓，小聲重復(fù)：“本座？”

他想江湖上這么自稱的人，只怕只有魔教教主莫問天一個(gè)人。

他這時(shí)才猛然回神，明白方才究竟是一副什么樣的危險(xiǎn)情境，可他不明白為什么裴無亂會(huì)和莫問天走在一塊，看起來關(guān)系還如此熟絡(luò)，更何況……為什么裴君則要喚莫問天作義父？

他心中一片混亂，有萬千疑惑，卻又不知該去問誰，也不知該從何問起。

裴君則松了一口氣，壓著聲音，小聲與他們道：“先別說話，回去之后我再和你們解釋。”

莫問天看向邢妍，邢妍自動(dòng)站到了莫問天身后，要同莫問天一塊離開。

莫問天：“天溟閣的人……”

裴無亂一瞬緊張：“我來審我來審，我來就好！保管什么都問出來！”

魔教手段狠辣，這些人若落在了魔教手中，怕是要被抽筋斷骨，酷刑而亡，而在武林盟手中，他們或許還有活路。

莫問天不再堅(jiān)持。

“審?fù)耆撕?，把消息告訴我?！蹦獑柼斓溃叭裟銓彶怀鰜?，本座可就要接手了?！?/br>
裴無亂自然不住點(diǎn)頭：“你放心！”

他的手抬到一半，本是想順勢(shì)一攬莫問天的肩，可他又想起陸昭明與